宣平侯被抄家流放的案子來得快,去得也快。 京城裡說得更多的,是邯枝人破了邊城,樊城告急。 崔萬錦每日去馬場訓馬都要等到天黑才回得了家,這日回家卻早了許多。 傅氏正跟崔禮禮帶著施昭明,正圍著小風爐烤鹿肉吃,見他回來了,不免詫異。 崔萬錦滿面紅光地笑著:“年根啦,我近日去鋪子裡盤賬,今年收益竟又多了不少。樊城那邊雖然關了鋪子,這頭頂起來了,這年關的紅封子也可以大些。” 傅氏被他的喜色感染,示意僕婦端盆子上來,伺候他洗手又換了一身衣裳:“老爺快來一起吃吃鹿肉。” 崔萬錦不免驚奇,抓著一支鐵籤子戳了一塊肉放嘴裡,還真是鹿肉:“京郊冰雪封了山,哪裡來的鹿肉?” 崔禮禮笑道:“拾葉說下了好幾日雪,鹿肯定餓了,今日放晴,這些鹿定然要出來覓食,便出城去打了一隻。” “把他們叫來一起吃鹿肉多好,人多熱鬧。”說罷,崔萬錦便著人去叫春華和拾葉。 施昭明一皺眉:“奴僕豈能跟主家同席而坐?” 崔萬錦沒有兒子,見施昭明人小鬼大,歡喜地拍拍他腦袋:“我們家沒這麼多規矩。” 施昭明又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崔禮禮揚起鐵籤子要打他:“你的臉只方不圓,你也沒規矩。” 說完,腦子裡一閃而過了一個念頭。 她放下鐵籤子,端著施昭明的下巴,看了又看。 莫非...... 元陽公主府的拾雨軒偏廳裡的那些駙馬的畫,她記得不太清楚,卻對駙馬的方臉濃眉印象深刻。再看看眼前的施昭明,也是方臉濃眉。 弘方怎麼說的來著?施昭明的爹孃是他的故人。 故人有個外室,外室不被主母所容。 “施昭明,你究竟多大?” “都說了,九歲!” 崔禮禮突然覺得有些心驚肉跳。這可不得了。 這孩子九歲,而駙馬與公主成親十載,前年才去世。這麼說,駙馬與公主成親沒多久,就有了外室!! 那麼,那天晚上要抓這孩子的人,究竟是長樂郡主還是元陽公主? 施昭明被她捏著下巴看了許久,倔強地別開臉:“男女授受不親!你都要十七歲的人了,怎麼這都不懂。” 傅氏又遞了一串鹿肉給他:“你怎麼知道?” “我聽春華說的。”施昭明決定把事情抖出來,指著崔禮禮道,“說她準備生日擺兩臺,先在家吃飯,再去九春樓吃酒。” 說完就眨巴著眼睛,等著看崔家夫婦痛罵崔禮禮一頓。 不料崔萬錦點點頭道:“是該去。你畢竟是九春樓東家,過生辰也該跟他們一同慶賀慶賀。” 施昭明驚得站起來:“你是九春樓的東家?” 崔禮禮壞笑著湊到他眼前:“你若不好好伺候我,我就把你弄到九春樓去當小廝!” “為、為何是小廝?”施昭明半懂不懂。不是說九春樓都是男子賣笑的地方嗎? “因為你長得不夠好!只能當小廝!”崔禮禮得意地喝了一口酒。 傅氏佯怒道:“不可以這樣,他還小。” 春華和拾葉來了,林媽媽也被叫了過來,幾人不敢平起平坐,只端了小杌子坐在一邊。 崔萬錦取一根鐵籤子,將鐵絲蒙上烤得滋滋作響的鹿肉戳起來遞給拾葉:“你這是哪裡打的鹿?鹿血可留了?” 拾葉一怔。 這鹿肉不是他打的。今日是他跟韋大人回話的日子,他拿著打鹿做藉口,才出了門。這樣的天氣,就算沒打到鹿,也不稀奇。 韋大人果然問他為何沒有動手殺包宗山。幸好包宗山當時口吐鮮血,什麼也沒有說。 他一一答了。韋不琛又問崔家近日的動向。他說到崔家正在準備給崔禮禮過生日。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事。 臨走前,郭久指了指角落裡的鹿:“你帶回去,只說在東郊樹林裡打的便是。” 拾葉垂眸,如是回答了崔萬錦。 傅氏道:“鹿血我拿去兌酒了,你不提我倒忘了。”又遣人去取鹿血酒來。 崔萬錦心情奇好,倒了兩碗鹿血酒:“小葉啊,這次引馬你一直護著我,咱倆喝一個。” 拾葉望著血紅血紅的酒,有些猶豫:“奴不敢喝酒。” 崔禮禮拍拍他道:“喝吧,上次你不也陪我喝了嗎?今日左右無事,你喝了就去睡一覺。” 拾葉無法,只得端起酒碗,一仰頭,灌了下去。 血腥氣太重,酒也壓不住。他原本受得住,可這時候,他有些擔憂被看穿,乾脆閉了氣,憋得臉漲紅。 崔萬錦笑道:“小葉啊,男人,就得多喝鹿血酒啊!來來來,再來喝一碗!” 施昭明一聽男人要喝這個,便站起來道:“給我來一碗!” 崔禮禮一隻手按在他臉上,將他按回來坐下:“沒你什麼事!屁大的孩子。” 拾葉被崔萬錦連連灌了好幾碗,即便在營子裡練過酒量,也覺得酒勁衝上了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