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的墨香街,南北走向,乃是洛京最長最大的書坊街,這條街上一家連著一家的鋪子都是書鋪,鱗次櫛比,不見其他。
書鋪今年的生意格外紅火,廣袖長袍的書生絡繹不絕,只因聖上今年設恩科,八月要會試。
梁爾爾走進墨香街,然後拐進了一個偏僻的巷子,在巷子裡七拐八繞後,在一家逼仄的小房前,停住腳步。
她還沒敲門,門就從裡面開了。
鄒藍抱著劍看她。
“他寫好沒有?”梁爾爾走進院子,指了指房門緊閉的屋子。
“寫,寫好了!寫好了!”就在此時,屋中衝出來一個不修邊幅的書生,邋里邋遢,手中捧著稿紙,興致沖沖。
“都按您說的!寫好了。”書生將稿紙遞給梁爾爾。
梁爾爾掃了一眼內容,臉色微微紅,避開眼,抵嘴乾咳一聲。
“先生……文筆極好!”
那書生抓抓頭,有些無奈:“唉,只為餬口罷了……”
梁爾爾問道:“你寫的這篇話本,今日拿到印刷書肆,兩天後便能印刷成冊了吧?”
“絕對能!”那書生拍著胸脯保證,“我寫的話本小說,一向最受歡迎!”
“很好。”梁爾爾將原稿塞在了懷中,轉而說道,“先生,七月就是各地鄉試了,你不回自己家鄉試一試嗎?”
書生聞言,搖頭嘆息,“我現在兩袖空空,哪有錢回去?即便勉強返鄉,也支撐不下來這場鄉試。”
“所以,先生就甘願窩在此地,一直寫風月話本?”
“還不是為了餬口,讀書人也要吃飯啊。”
梁爾爾望著他:“先生,你莫再寫這些書了。”
說著,從取出一張銀票。
“這些錢,夠你返鄉,置辦幾畝良田,或者繼續讀書。”
“小姐,你這是……”那書生受寵若驚,退卻道,“這可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我只是按您說的寫了篇風月小文,您也付給我酬勞了。”
梁爾爾又把銀票往前一送。
“我是惜才,不願見先生在這裡虛擲光陰。”
“這……”
“拿著吧。”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你的大恩,我銘記於心!”
梁爾爾盯著那書生,不經意似得說道:“若是先生將來能高中,現在的營生還是不提的好。”
“我明白!”那書生給梁爾爾拱手彎腰,給梁爾爾行了個禮,“從此,世上就沒有‘天地悠悠者’這個人了。”
梁爾爾終於滿意地笑了笑,“很好,再也沒有,再好不過。”
那書生得了梁爾爾接濟,一刻不耽誤,送走梁爾爾後,連忙回屋收拾行囊,當天離開了洛京。
…………
…………
七拐八繞的小巷中,梁爾爾四周看看,空無一人,她隨將原稿拿了出來,遞給了鄒藍。
“你把原稿送到印刷書肆後,還有一件事要做。”梁爾爾望著鄒藍,頓了頓,又緩緩地從袖子中掏出另一張紙來。
鄒藍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臉色微頓。
“這是……”
“今年會試的考題。”
“你怎麼知道……”
鄒藍頓住,他想起梁爾爾是重生的,便也瞭然。
“這些考題,是端午節的時候,皇上剛剛擬定下來的。”梁爾爾道,“只有禮部尚書馬千里,內閣首輔何詹,以及大學士阮守正知道。”
梁爾爾輕輕晃了晃手中輕若無物的紙張,意味深長。
“鄒藍,你把這些考題洩露給那些腦滿腸肥,不思進取的世家子弟。”
鄒藍接過紙張。
“然後呢?”
“然後,就等著看戲吧。”
梁爾爾說:“要知道,禮部尚書馬千里,可是岷王的左膀右臂呢……”
鄒藍收好紙張:“我明白了。”
“還有……”梁爾爾狡黠一笑,說,“你去洩題的時候,跟一大部分人說,自己是禮部尚書馬千里家的!再同一小部分說,自己是刑部尚書家的!”
“刑部尚書?”鄒藍不解。
“對,刑部尚書!”梁爾爾道:“刑部尚書馮岱,是岷王的岳丈!”
“……”
鄒藍似乎明白了什麼。
梁爾爾又說:“你想啊,兩位尚書大人在一起喝酒,禮部的那位喝多了,洩了題!被刑部家的小廝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