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梁爾爾走進肖丞戰的院落。
“來,坐。”肖丞戰拍拍身旁的座位。
梁爾爾提起裙襬,在肖丞戰身旁乖乖坐下。
“我是來跟外公辭行的。”她道。
“要走了?”
“明日就走。”
肖丞戰擦拭匕首的動作頓了頓,嘆口氣:“走吧!去親眼看看我們大齊的天下。”
梁爾爾聞言,笑眯眯道:“外公您真好!不像我爹,他聽說我要去遊歷的時候,攔了我許久。”
“他那是擔心你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肖丞戰說,“不過,你身邊有那樣一個護衛跟著,不會有危險的。”
這是誇鄒藍呢,梁爾爾笑笑。
肖丞戰又道:“我一直覺得,太后有一句話說得很好,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既然都是人,那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所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外公支援你!”
“謝謝外公!”
梁爾爾笑盈盈著,忽地頓了頓,故意看了看四周站著的幾個僕人。
“外公,在我走之前……我想與您說些話。”
肖丞戰會意,擺了擺手,院中僕人小廝統統退下了。
“說什麼?”肖丞戰轉頭看她。
梁爾爾斟酌一下,開口問道:“外公,您怎麼看待朝堂上,大皇子與二皇子的暗中較量?”
肖丞戰一頓:“為何問起這個?”
“因為現在人人都在猜測,最後,到底是會哪位皇子登上皇位。”
“那與我們無關。”肖丞戰認真道,“爾爾,我們將軍府的家訓歷來只有四個字,忠君報國,我們效忠的是君,是皇位上的那個人。”
不是爭奪皇位的那些人。
梁爾爾道望著堅定的肖丞戰,心中微酸,有些不忍又有些悲憫。
《大家閨秀》中寫。
【皇位爭鬥愈演愈烈,將軍府一直中立不倚。】
【從不參朝堂爭鬥的將軍府,還是不可避免地捲入了奪位之中。即使這般,將軍府從頭到尾,依舊中立不倚,哪個皇子都不支援。】
【正因將軍府固執的中立,最後,竟被人誣陷為,其想要坐山觀虎鬥,自立為王……】
【皇子們聯手對付將軍府……】
【將軍府全家流放,肖家從此沒落……】
梁爾爾吐了口濁氣,收起心緒。
“外公,有時候,中立並不代表兩方都不得罪,反而會兩邊都得罪。”
“……”
“一方認為我們是另一方的,另一方也認為我們對方的。”梁爾爾說,“到時候,他們甚至會懷疑,你不站隊,是不是想要自立為王……”
“怎麼可能!”肖丞戰眉頭緊皺。
可前世,確實如此。
將軍府,便是這麼莫名其妙糟了災。
“人心難測。”梁爾爾望著肖丞戰,緩緩道,“您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舅舅是鎮南將軍,統帥數十萬大軍,你們的地位,由不得你們不做選擇。”
肖丞戰不語。
梁爾爾說道:“外公,我並非是要你現在選擇站隊,而是想告訴您一件事,若是萬不得已,請您務必做出選擇,追隨明君。”
“誰是明君?”肖丞戰問。
“您心中的君便是明君!”梁爾爾輕輕微笑,“我相信,外公是不會選錯的。”
肖丞戰聞言沉默,握著白綢,緩緩擦拭著匕首。
梁爾爾也不再開口,靜靜坐在他身邊。
一下,一下……
雪白綢在鋒刃上緩緩擦過,劍身上的紋路,隱隱若現。
“爾爾,你與以往大不相同了。”肖丞戰道,“可是經歷了什麼事?”
梁爾爾舔了舔嘴唇:“沒有經歷什麼,就是……我忽然想到的。”
肖丞戰停下動作,將手中的匕首,遞給梁爾爾,笑了笑。
“不用擔心……”
梁爾爾一頓。
肖丞戰有道:“你可知,這把匕首是誰贈與外公的?”
梁爾爾搖頭。
“是景廟,他在駕崩前,將我叫到龍榻前,屏退左右,將這把匕首賜予了我,並叮囑我,此生都要秉承將軍府家訓,忠君愛國。”
梁爾爾盯著那寒光粼粼的匕首。
“那時我才十四歲,年少懵懂,不懂景廟賜匕首是何意……”肖丞戰看著梁爾爾,“你可知他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