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了幾日的天,終於見了亮,朔風也偃了旗息了鼓。天朗氣清,伴著聲聲馬蹄,轆轆車輪,一行人走在山野小道上,頗有野趣。
只要忽略……
“嘔……”
梁爾爾忍不住的乾嘔聲。
“大小姐,要不,我們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幫她趕車的馬伕,聽著梁爾爾的動靜,都不忍心了。
梁爾爾臉色喪白,有氣無力地擺著手:“不,繼續走……嘔……”
回鄴城跟回京城是一條路,梁爾爾不想被回京的蕭見楚追上。
“是。”車伕揚起了鞭子。
車輪滾的天旋地轉,梁爾爾抱著瓷瓶,目眩頭昏。
……
“籲……”
車子又停住了。
梁爾爾悶聲道:“我說了,不要停,繼續走……”
“不是的大小姐。”車伕說道,“前面有人昏倒了。”
梁爾爾抬起頭,眼下掛著兩片沒精打采的淤青,撩開車簾,遠遠看了一眼。
隨行的丫鬟已經將那昏倒的人扶起來,檢查一番,回道:“小姐,他嘴裡喊著餓。”
“給他些吃的。”梁爾爾放下轎簾,坐回去。
“小姐,他醒了,求我們帶他一程。”丫鬟又來說。
梁爾爾耷拉著眼,有氣無力道:“這裡山路偏僻,就帶他一程吧。”
“等一等。”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梁思思走過來,表情不贊同,說道,“姐姐,他來路不明,我們還是不要招惹這種人了。”
梁爾爾說:“讓鄒藍跟他騎一匹馬吧。”
“姐姐……”梁思思還想說什麼,梁爾爾擺擺手。
梁思思望了望梁爾爾,眼中的陰鬱一閃而過,咬著牙,轉身離開。
…………
…………
趕了幾天幾夜的路,梁爾爾終於在喝臘八粥的之前,回到了鄴城,回到了梁家。然後,她便不省人事了。
“青大夫,我女兒沒事吧?”
“……”
“青大夫,她到底怎麼樣了?”
“……”
“青大夫……”
“令嬡沒事,只是虛脫了。”
“虛脫?她從寶明寺回來,都昏睡了兩天兩夜了,怎沒還不醒?”
“很快就會醒了。”
“真的?”
“真的。”
梁爾爾在青大夫跟梁介甫的說話聲中,緩緩睜開眼睛。
“爾爾?爾爾!”梁介甫見到自己女兒張開眼睛,激動地都有些發抖,“爾爾,你好些沒啊?覺得怎麼樣了?”
梁爾爾揉著鬢角,坐起身:“爹,我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梁介甫道,“你可嚇死爹了。”
“既然梁小姐醒了,我也就告辭了。”青大夫背上自己的藥箱,轉身離開了。
梁爾爾看向床邊的梁介甫:“爹……”
梁介甫搖搖頭,說:“你二孃的事情,思思已經告訴我了。”
梁爾爾眨眨眼,她沒想說周氏的事情。
梁介甫不知自己會錯意,又道:“爾爾,我知道,你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甚至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是想著讓你二孃快些下葬……你的孝心,爹懂。”
“呃……”
梁爾爾張了張嘴,將自己想喝水的話,暫時壓下去。
梁介甫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爾爾啊,這趟寶明寺之行,你……”
“老爺!老爺!那個人又,又來了!”梁府小廝慌慌張張來報,打斷了梁介甫的話。
梁介甫聞言,臉色陰沉:“不見!”
梁爾爾問:“爹,怎麼了?”
“沒事,沒事,爾爾,你好好休息。”
“可是老爺,那人……”小廝猶豫。
梁介甫眼神一橫。
來報的小廝立馬閉了嘴,只是眼睛還不由自主地打量著梁爾爾。
“到底怎麼了?”梁爾爾問。
“都說了沒事,爹會處理好的。”梁介甫站起身。
“你來說。”梁爾爾看著那小廝。
“大,大小姐……”小廝看看梁介甫,看看梁爾爾,可憐兮兮地縮著脖子,左右為難。
“是不是跟我有關?”
“這……這……”
“說!”
小廝一閉眼,嘰裡咕嚕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