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總把朝廷和皇帝向好處想,所以粗淺的伎倆就能欺瞞,就如父母總願意相信兒女的辯解——直到刀臨頭落。
欺誰,欺忠耳!
而若是無忠,反而根本不受迷惑,一眼就看穿看明白。
蘇子籍見野道人怔得發呆,又輕拍:“你也不必自疑,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這話消極了,但為君為人就得如此。”
“就如今日,望其雪,而守其炭,乃是君子之德。”
野道人回過神來,他突然之間眼圈一熱,明白了主公的意思,主公的意思是,他雖然洞察如火,知道這些冰冷殘酷的道理,卻斷不以此行之。
而野道人叩心自問,自己信是不信?
卻是相信,主公曆年來,殺伐果斷,卻從不失了溫情,平時過問起居,噓寒問暖還是小道,可當年太子府舊人,一一尋得,卻已是殊恩,更不要說上次代王府出事,這些人動搖了。
直接賣主的毫不手軟,當場杖斃,可餘下的人卻並沒有殺了,而是遣至田莊,留了最後的情分和餘地。
野道人心中清楚,能身居高位,而總願意為人考慮最後的情分和餘地,是多麼難得。
“若這是欺我,我也認了。”
野道人想到這裡,也不多說,只是話一轉:“皇帝要扣主公一個貪婪無道的帽子,也必要有因頭,這因頭在何處呢?”
蘇子籍喝著茶點,笑問:“你說呢?”
野道人極是敏銳,一自問,就自答:“難道是主公之故友,餘律與方惜?”
餘律與方惜,是蘇子籍患難之交,若抓住他們舞弊的證據,不但能使天下人心服,也能使蘇子籍無言可辯。
兩人對視,不由哈哈大笑。
笑完,蘇子籍浮現出傷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況是廟堂。”
這也是蘇子籍決定不回府而去南鑼衚衕帽兒巷的原因。
“殿下,到了。”才說著,車伕在外面說著,兩人就下了牛車,一下車,只見雪花飄落,一陣寒風撲面而來,都是一個哆嗦。
“太巧了,您看!”野道人一轉身,就略驚,指的說著,只見一回首,果然就看見了餘律跟方惜兩人正在附近一家書店,湊著不知道和人說什麼,穿的厚厚的,宛是二隻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