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崔兆全看著面前西南軍大帥謝罪,表情冷淡,卻不得不給親兵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攔下錢之棟。
“錢帥,我與公公可說過不信你?”崔兆全嘆著:“你能第二日就率軍救援,就已能看出撤軍乃是無奈之舉,且這次的事,也是我與公公冒進,非你之罪,你不必多心。”
錢之棟順坡而下:“兩位欽差果然大度,錢某實在愧疚!”
這時,趙督監也似乎不情不願地說:“罷了,那時情況,其實也怨不得錢帥,若你當時真的留下,反倒是中了敵酋的計,到時局面,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見連最不好說話的太監都鬆了口,接受了解釋,錢之棟暗鬆了口氣。
“雖然之前撤軍的事,或讓他們不滿,但我立刻就率軍救援,前後不過一夜加半日,應該不會讓他們起太多疑心。”
“而且對朝廷也能交代。”
這樣想著,又說了一些客套話,錢之棟主動提出,可由兩位欽差來書寫聯合呈遞給朝廷的文書,自己僅僅最後落印就是,算再次顯出妥協姿態,隨後氣氛更好了一些。
一直聽到錢之棟離開,蘇子籍微微蹙眉:“沒想到兩位欽差這次很好說話,難道是真相信了錢之棟,願意趁著這機會化敵為友,不介意之前的針對與見死不救?”
“不,崔兆全或會為了大局著想,能做到這一點,但論起小心眼來,這等生死之仇,趙督監必定做不到。”
“若是陰陽怪氣損錢之棟一頓,不肯輕易罷休,說不定證明能化解,可這樣輕飄飄放過,怕是有鬼了。”
這時,兩位欽差請進去說話。
兩方面都有點心不在焉,欽差不過是承諾,會在遞交給朝廷的文書裡,給蘇子籍記功,而蘇子籍在思考,不忘秦茂的功勞,隨口提了一嘴。
“秦茂還算忠勇。”崔兆全點點頭,對方雖是戴罪之身,但在到了西南,就被交還給了其父秦鳳良,在秦茂又跟著蘇子籍來救援,崔兆全對其印象好了不少,又想到在海上時,秦茂曾自告奮勇要誅殺海怪,就覺得這是一員可以培養的武將。
“這事我會記得,倒是你,聽聞還剪除了些吃裡扒外的馬隊,這幾日著實辛苦了。”
“山寨被毀,很多房間已不能住人,現收拾已來不及,你就在秦部營地先休息著,有兩千人在,便是住帳篷,應該也比在山寨內安全。”似乎又想到了之前的事,崔兆全自嘲一笑。
一旁的趙督監,已經收到了孫百戶的報告,望著蘇子籍的眼神透著欣賞,也笑著說:“蘇舉人,班師回朝的早,或你還能趕上會試,現在回去就可溫習下功課,到時能金榜題名,必有你的好處。”
蘇子籍與他目光一碰,心裡一動,忙道謝。
直到離開了大廳,在親兵護送下,回到秦部營地,入了帳篷,蘇子籍才算鬆了口氣。
“唧唧!”自到了西南就撒歡到處跑的小狐狸,竟恰在此時冒頭,不知道從哪裡鑽入帳篷,還立起半身,仔細打量著蘇子籍,似乎在檢查是否負傷。
蘇子籍立刻將其抱起來,摸了摸它的頭,吩咐:“小白,我正要找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唧唧!”
“對,我有事要你去辦。你在這山裡可算是無冕之王了,幫我去問問你那些朋友,欽差為什麼會遇襲?”
“這敵人情報也未免太準,兩位欽差可不是酒囊飯袋,不可能不提防埋伏,可依舊中招,這裡面怕是有什麼隱情。”
“唧唧!”小狐狸應了聲,從蘇子籍懷裡跳下來,從鑽出的洞裡走了。
“還真有洞啊,這是怎麼挖的?”蘇子籍忙用椅子將這洞遮掩,恰在此時,外面又響起親兵的聲音:“蘇公子,崔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不是剛回來,怎麼又召喚,蘇子籍頓時一怔。
與此同時,回到大帳的錢之棟皺眉,原本放鬆下來的他,在回來的路上,免不了又細想起來。
此時天色麻昏,卻見別的幕僚已散去,只有簡渠仍在燈下,錢之棟雖沉思,還是取笑:“你也四十多了,有年紀的人,跋涉了幾十裡,不休息,還在想什麼呢?”
“大帥!”簡渠沒留神錢之棟進來,聽見問話,忙站起身:“我在想,就算是寨民打仗,一樣要糧草軍械,以及情報,大山四周被圍得水洩不通,為什麼至今敵酋還有糧草,還有軍械可用?”
“要知道,刀還罷了,磨磨就能用,可箭的話,射幾次箭頭就可能彎曲,必須工坊修補,他們憑什麼有新箭?”
“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