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秩序向來是由管帶顏忌負責操持。
此人在前朝做過五年的京兆尹,十年前因瀆職犯錯,被罷官職,從此屈居地下城,做了一任管帶。顏忌喜愛跟女人廝混,因其所好,在地下城開了兩間青樓,過著神仙般的日子。他這個人只圖逍遙,很少管事,一般時候都是幫辦雷風尚幫他操持一切。
殷立和廣寒來到地下城,就得逛窯子喏。
顏忌浸在溫柔鄉里,不逛窯子見不著他。
兩人過街穿巷,興師動眾的,惹人注目。
主要是廣寒氣場大,她軟甲裹身,腰別短劍,臉如霜來目如冰,既英姿颯爽,又冷豔無雙。她充當隨從跟在殷立身後,無形當中把殷立存託了出來。地下城的百姓凡是看到她們,無不避讓,不敢衝撞。有些人還悄悄議論起來。
“瞧這陣勢,是哪個官家的公子哥吧?”
“我猜也是,可能是來逛奴市的吧?”
“不一定,怎麼看都覺著不像善茬。”
“嗯,那女將一臉殺氣,不太好惹。”
“大家注意了,這兩個說不定是辦案的官差,大傢伙近來犯過命案的,最好躲躲。還有,尤其是在上面犯過事的,什麼偷盜、搶劫,這些在上面都是很大的罪行,大家都仔細琢磨琢磨,有在上面犯事的,最好也躲躲。”
這幫人正議論著,聽到這話,均都四散而逃。
殷立和廣寒到青樓找老鴇遞話,說要見顏忌。
隔一會兒,顏忌派人把殷立二人領到地下室。
地下室很闊,按照大戶人家的宅院設計修造。只是這個地方進進出出的地痞很多,有點烏煙瘴氣。顏忌在大廳正與幾個人推牌九,看到殷立二人到來,他也不起身揖個禮,很隨便的伸了伸手:“把京兆令拿來給我看看。”
殷立把令牌交到他手裡。
顏忌掂掂重量,翻看了一下:“嗯,是真的。兩位隨便坐吧,那個翠兒上茶。咦,兩位,要不玩兩把?御名樓賭坊裡鼓弄出來的新鮮玩意兒,想必不會陌生吧。”
殷立笑道:“卑職有公務在身,不敢翫忽職守。”
顏忌打量殷立:“以前沒見過你,怎麼稱呼啊?”
殷立瞎編:“我叫盧小魚,顏老叫我小魚即可。”
“你倒謙虛,好,我就聽聽你有什麼公務。”顏忌招來一名手下替他擺弄牌九,然後招呼殷立到偏廳落座:“來我地下城的官差一般都很驕縱,老夫很少搭理他們。今天看你說話客套,老夫便親自迎迎。說吧,到我這裡有何公幹啊?”
殷立道:“卑職奉我家大人之命,特來勘問一件命案。”
顏忌道:“近來有命案發生麼?你指的是那一件啊?”
殷立道:“這月十號,腐坡碑林發生過一起當眾殺人事件。從您這兒提交到京兆府的日常備案似乎沒有註明審查結果。我家大人認為這兇手當眾殺人,毫不避諱,只怕是個血腥暴徒,若不處決,恐會再引血案。所以卑職過來問問處決結果。”
顏忌想了想,道:“對,好像是有這麼一件命案。”
他把賭錢的幫辦雷風尚喊了過來,詢問當日的案情。
雷風尚聽令,說出了案發詳情。而後又說,兇手功法奇高,當時他帶人四面圍堵,不僅沒抓到兇手,反而傷了兩個手下。所以這個案子由於兇手逃竄,也就沒有處決報告。
殷立聽罷,咬咬拇指,故作高深:“兇手功法奇高,又兇殘無比,看來這個人極度危險,不可不查。這樣好了,這個案子就交由京兆府負責查辦了。顏老,不知道方不方便叫雷幫辦帶個路,卑職想到案發現場走訪走訪。”
顏忌朝雷風尚道:“小雷,你領她們過去瞅瞅。”
雷風尚應諾說好,領著殷立和廣寒去了腐坡碑林。
……
到了腐坡碑林,轉完一圈,殷立頓時起了疑心。
他發現了兩個不尋常的細節。第一,當他找附近居民瞭解當日案情之時,雷風尚總會凶神惡煞,偷偷的擠眉弄眼,嚇得居民不敢說實話。第二,當他敲開一間不起眼的民居時,發現屋內待有十餘壯漢;蹊蹺的是,這些壯漢聽到殷立詢問當日案情時,一個個很明顯的緊張起來;而雷風尚則在旁邊不停的跟他們打眼色。
殷立不動聲色,逛完之後,向雷風尚抱手:“雷幫辦,兇手的體貌特徵,我已經打聽得差不多了,你忙你的,我這就回去找專人繪象,緝拿兇徒。”
雷風尚笑盈盈的道:“大人走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