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殷立和月池經由《山河社稷圖》,逃到牧馬秦莊。
她們怕給人發現,見有船隻順水而來,於是爬上船去。
這是一艘大船,後面跟著兩艘,三艘船乘風破浪,頗具壯觀。
殷立和月池爬上船的時候,太陽昇起,河面的晨霧漸漸散開。
她們瞧得清楚,船上貼滿了大紅喜字,並且還有大兵值崗,看來這船殊不簡單。殷立剛剛逃脫,棲身此船正合心意,但他不願驚動船上的人,於是潛入船艙,偷取兩件衣服,與月池扮成了划槳的船伕。
“你細皮嫩肉的,別讓人識破了,來,抹點鍋灰。”
殷立鑽進底艙廚房,沾了一手鍋灰,抹在月池臉上。
當看見月池烏漆墨黑的樣兒,他又忍不住噗噗發笑。
月池見他無故發笑,心知被耍,跑到水缸邊照了照,發現自己臉如塗墨,黑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當下扁嘴氣道:“隨便抹抹就行了,你用得住抹我一臉黑嗎,你這人真是壞,都壞到骨子裡了!”
殷立道:“你扮的是船伕,我要不抹你一臉黑,準保穿幫。”
月池道:“那你的樣子也不像船伕,我也給你抹上。”
說著,薅了一把鍋灰,探手過去,非要摸殷立的臉。
殷立耍弄她,自不能讓她得逞,直在廚艙裡兜圈子。
兩人你追我跑,嬉嬉鬧鬧的,一時忘乎所以了。
“混賬東西!廚艙重地,是你們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嗎!還不給我滾出去!”在殷立和月池嬉鬧之際,大船裡的廚子忽然來到,這廚子嗓門大,喝怒之聲震耳欲聾。
“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走。”
殷立從容應對,一邊哈腰一邊賠笑。
而後拉著月池,順著樓梯去了最底層。
最底層是大艙,大艙是船伕歇息之所。
而兩側是划槳艙室,大船前進全賴於此。
這裡沒有官兵值崗,船伕或是睡覺,或是閒聊,或是掌舵,或是划槳,沒有人留意殷立和月池的到來。她們倆也不跟人說話,尋一角落,靠牆坐下,只等船隻再駛遠些,便想法子離開。
然而,兩人剛剛坐定,左手幾個船伕說開話來。
他們的說話聲不大,卻引起了殷立極大的興趣。
“這回的差事不比以往,說不好還有賞錢拿哩。”
“長公主出嫁是多大的事,燕國不會不講禮數。”
“說得對,我要是燕國公,金山銀山隨你們拿。”
“哈哈哈……,你太誇張了,要是這樣就好了。”
殷立聽完這些話,心頭暗喜,原來這船是去燕國的。
這番,他逃出國子監,如困龍出海,只想早早回國。
而殷地和燕國接壤,此船順路,正好一路蹭吃蹭喝。
再說,二教宗神通廣大,躲在這兒,正好防他尋找。
其實,回國的念頭在他心裡醞釀了不止一天兩天了。之前,沒有考錄國子監的時候,他心向往;考錄之後,遭遇諸多不平,國子監的神話在心裡早就蕩然無存。所以,在殷立看來,與其留在國子監耗費光陰,還不如回國,到殷墟古墓參修妙法。
算他運氣不錯,這前後三艘船剛駛離帝都太昌不久。
而船上有好些船伕是早晨的時候在碼頭上新招募的。
因此,船伕之間彼此還不熟悉,矇混其中,倒不會有人在意。
只不過,扮了船伕,就少不得要做苦力。這不,隔一會兒交替輪班,殷立兩個就被派去划槳了。她們倆沒幹過粗活,激浪划船倒也新鮮,只是這活兒一干就是半天,略顯枯燥了些。
午時,有人過來替換,她們才又回到艙內。
之後,躺在一旁睡覺,始終不跟別人說話。
晚上,船到激流險灘,目不能辨。
於是停航靠岸,以待天明。
這時候,船伕都去甲板了。
船上計程車兵們,好些踩板下船,到岸邊撿柴生火,烤肉喝酒。有些興致頗高的船伕也下船去,朝士兵們哈腰陪笑,討肉討酒。還別說,在這荒郊野外之地,圍火歇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別有一番趣味。
當然,殷立和月池也在此時下了船。
她們趁沒人注意,偷偷摸進了樹林。
穿過河邊的樹林,殷立忽然止步。
“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走吧。”
“怎麼了,你不跟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