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庭的情景很簡單,簡單到啥都沒有。
這裡只有滿屋的壁畫和桌椅,桌上置有文房四寶。
桌旁還掛著一幅《山河社稷圖》,除此再無一物。
此前,殷立曾多次夜入小龍庭,可實在琢磨不透其中奧妙,若非機緣巧合撞見九宮師徒從小龍庭內秘密潛入,他怕是想破腦袋也找不到這密道出口。此刻,雖身處庭內,但環目一掃,仍如瞎子亂撞,不識路徑。
他本想問話,卻見月池面朝《山河社稷圖》走去。
當下不由一驚,拉住月池:“站住,不要再往前了,那畫是龍紋異術的悟道之作,慣會吞人,邪門的很,上回我就被吞過一次,當時要不是有個學姐救我,我恐怕早就化作一灘墨汁了。”
月池噗吱一笑:“哦,原來你是知道害怕的。”
說完,拽住殷立往《山河社稷圖》撲將過去。
殷立有些猝不及防,待要剎步,卻是晚了。
只見畫卷光芒一閃,兩人就被吸入了畫裡。
圖畫裡,天雲地水,高山坳林,莫不是筆墨描繪,仿如仙家妙筆,處處透著靈氣。殷立和月池是從半空垂下,剛好掉進潑墨的湖中,激起層層的浪花,使得《山河社稷圖》一下子活了過來。
浪花未驟,兩人又從湖裡浮了起來。
但湖水是墨,潛泳即染,斷無可免。
殷立和月池臉上和身上全染了墨水。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先是嚇了一跳。
隨後指著對方:“哈哈哈哈……!”
她們不笑還好,這一笑,黑不溜秋的兩張臉愣是露出四排雪白的牙齒,放佛牙齒脫腔飛出,成精成怪了,任誰見了,都免不得悚然害怕。笑過幾聲,殷立突然止笑,板起臉道:“你還笑得出來,我看你是瘋了!”
“你不是想逃嗎,想逃就別發火啊。”
月池也不明說,不慌不忙游上岸去。
殷立奇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月池杵在湖邊,隨手環指:“你仔細瞅瞅,這是什麼地方。”
殷立聽著話音,越發好奇了,於是飄身上岸,環目四掃,眼前的林子,身後的湖水,湖中的小島,島上的樓宇,雖只黑白兩色,但一筆一劃卻極為熟悉。殷立瞧清狀況,愕然失聲:“這畫的是玄霜宗!”
可不,此刻她們二人正置身在小龍庭外。
殷立氣噓一聲,接著又道:“上回進來,我沒仔細看,這回倒讓我大開眼界!只是怪了,從外面看,《山河社稷圖》只是一副簡單的山水畫,可為什麼在畫卷裡看,卻又是這副光景?”
“既然是悟道之作,自然玄奇。”
月池背手踮腳,言詞帶笑,故作高深。
她面朝林子隨意指了指,繼續說道:“這些山水樹木,跟外面的情景對應得一絲不差,就像是鏡中之景,其實我跟你一樣都不能理解。不過,世間道有萬千,但都必須合乎天地氣運,才能稱道。我師尊說,這副圖畫的景象,就是道法所致,靈氣所化,簡而言之,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天地氣運。”
殷立點點頭道:“我感覺這裡充滿肅殺之氣,不能久留。”
月池說道:“確實久留不得,我們要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出口,否則時候一到,我倆都要化為墨汁。哦對了,出口在東郊城外牧馬秦莊,我們不能再磨蹭了,這個時候就算身處外界,騎上快馬,也準誤時,何況我們現在身處畫卷,就更要爭分奪秒了。”
殷立大驚,犯魔怔似的掃視山色。
“你說出口?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不喜歡開玩笑,跟上來吧。”
月池話沒說完,邁開步子就走。
殷立不敢遲疑,自當提步跟緊。
兩人頗具修為,稍稍提速,便即飛奔起來。
她們穿出林子,沿著石梯狂奔上崖,途經品,看見幾十個墨跡人兒在屋內讀書,這些人顯然是軒仙流的學子,竟也活生生的倒膜在了畫中。
殷立奔步之際,不由嘖嘖稱奇。
“這未免也太玄了吧!”
月池說道:“龍紋本來就玄,何況還是悟道之作。聽我師尊說,這個《山河社稷圖》是兩百年前一個先輩遺落在這裡的,據說這副圖畫跟先輩的神魂相通,除了他本人,沒人可以摘取,更沒人可以駕馭,就連太乙和武乙兩位教宗也一樣拿這副畫沒轍,就因為沒轍,才有了這麼一條出路。”
殷立一邊想一邊道:“兩百年前?難道是盜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