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能說出這句話,李信並不覺得奇怪,事實上不止是現在,早在太康朝的時候,這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狗頭軍師就一直有攛掇著他造反的意思。
靖安侯爺笑了笑。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幼安兄。”
趙嘉面色平靜:“侯爺問就是。”
李信起身,先是打量了幾眼趙嘉,然後笑著問道:“早在幾年前,幼安兄是不是想讓我造反,按理說幼安兄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心裡想的應該是忠君愛國,怎麼幼安兄你就天天琢磨著怎麼造反呢?”
趙嘉看著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
“侯爺,京城裡的沈寬,嚴守拙,他們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而且可能比我還要讀的精一些,而且他們已經身居相位,不一樣陰謀廢立皇帝?”
“人的**是無有止歇的。”
趙嘉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開口道:“我剛認識侯爺的時候,便跟侯爺提過自己的平生志向。”
李信點了點頭,面色平靜:“當時幼安兄與我說,你想做官,守土安民,不想在陳國公府做一輩子幕僚,隱於他人身後。”
趙嘉笑了笑:“難得侯爺還記著這些。”
“不瞞侯爺,趙嘉初心未改。”
他緩緩說道:“當初隨侯爺徵西之後,侯爺也履行了當初的承諾,給我謀了一個溧陽縣令的位置,不瞞侯爺,那兩年時間裡,我做縣令做得很認真,濟陽縣城裡計程車紳鄉老,我至今還記得他們的名字,縣裡春播秋收,也都是我親自一一過問的。”
說到這裡,李信沉默了。
這件事他是有些對不住趙嘉的,趙嘉那時候代替他在西南待了整整五年,幫著他整頓西南事務,好不容易五年時間滿了,跑到溧陽做縣令做得有聲有色,又因為李信一句話,丟下了他喜愛的職業,掛印辭官,再次來到西南,幫著李信操持西南政事。
一轉眼,又是五年時間過去。
人生本來就沒有幾個五年,趙嘉幫李信擔起西南政務,已經整整十年時間,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白衣少年人,此時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白髮。
趙嘉坐了下來,喝了一杯茶之後,先是看了一眼李信,然後繼續說道:“第一次從西南離開,回京做縣令的時候,那時候我以為侯爺與朝廷的矛盾到此為止,再加上先帝春秋鼎盛,西南那邊以後幾十年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因此我準備安安心心在溧陽做我的縣令,當個幾十年官,多給百姓做些事情,等先帝年紀大了與侯爺為難的時候,我也已經老了,到時候就埋起頭,不去過問你們之間的事情。”
“但是……先帝的身體說垮就垮了。”
說到這裡,趙嘉唏噓不已。
“那時候侯爺被先帝困在京城動彈不得,託付我再去一趟西南的時候,我心裡明白,這輩子是做不了大晉的官了。”
趙嘉抬起頭,看著李信。
“侯爺說的不錯,我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因此我本心是很想留在大晉,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官,哪怕聲名不顯也好,庸庸碌碌也好,將來在地方上留個名字,在祖籍裡留下一個好名聲,也給後人留下一個榜樣。”
“不管怎麼樣,總比做反賊要好。”
“那時候我雖然人在西南,但是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我心裡很明白,如果西南再這樣下去,無非又是一個侯府的下場而已,到時候我不一定會被寫進史書裡,就算寫進史書裡,也不過是反賊兩個字。”
“我父親的血脈,到我這裡也會斷絕。”
“後來時間長了,我就想明白了。”
說著,趙嘉笑呵呵的看向李信。
李信當然聽明白了她在說什麼,於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做不了大晉的臣子,就做開國功臣?”
趙嘉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我心想,吃不了姬家人的飯了,還可以吃你李家人的飯,畢竟當初是我自己挑選的侯爺,反悔也來不及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心裡想的就不是偏安西南一隅,而是如何才能改朝換代。”
趙嘉兩隻手揣在袖子裡,面色平靜的說道:“只要這天下換了姓氏,我們便不是反賊了。”
聽到了趙嘉這番話,李信心裡是頗有些感觸的。
趙嘉這個人,是當年李信才十七八歲的時候,要去執掌禁軍,心裡沒有底,去找葉老頭“借”的人。
後來,趙嘉的表現讓李信大為滿意,他就有了不想還的念頭,經過一番嘴炮之後,終於成功把趙嘉從葉家人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