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禮一聽,大喜過望,太傅的主意真不錯,他立刻點頭,這回有辦法對付他爹了。
轉過天,柳淳又來詢問結果,等待他的是一對父子倆,兩個倒黴蛋。
宋禮的腦門一片紅腫,小傢伙眼眶都青紫了一大片。
“太傅啊,我們父子委屈啊!”
柳淳看得無語,這老宋頭,還真是頑固啊!
“宋尚書,我現在事務太繁忙了。要不這樣,讓令郎去交通大學找于謙,讓他代師收徒,指點令郎的學業,若是可以,就算我門下弟子。”
宋禮一聽柳淳這麼說,趕快讓兒子下跪,“快,拜見師父!”
小傢伙還挺乖的,連忙磕頭,“弟子拜見恩師,願恩師身體健康,長壽百年。”
柳淳瞧了瞧小傢伙,眉清目秀的,還真是不錯。
“起來吧,拜師禮就不給了,等你透過了于謙師兄的考核,咱們再說吧。”
柳淳離開了。
宋禮突然捂著嘴大笑,得意壞了。
爹啊爹啊!
您老人家可真高,要不怎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一招實在是太妙了,不費吹灰之力,混了個太傅門生的位置,來的不要太容易啊!
“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來,聽得出來,太傅十分看重於謙,你要記住,縣官不如現管,把你師兄伺候好了,比什麼都強。瞧這意思,往後啊,你爹的烏紗帽,還要靠著你小子呢!”
……
且不說宋家父子偷著樂,柳淳又去其他大臣那裡瞧瞧。
剃髮之後,彆扭的情緒還在,但總體來說,還算可控,至少沒人上書辭職。轉了一圈下來,柳淳回到了文淵閣,在旁邊就是內閣。
六位大學士,為了剃髮易俗賦的事情,還在絞盡腦汁。
畢竟他們還不是解縉和吳中,寫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困難了。
“太傅,我的家人剛剛告訴我,市面上有人說大明朝堂,皆是禿頭柄國,儼然廟堂。還有人說西漢設九寺,今日方有僧,你聽聽,這話說得多難聽!”
胡廣唉聲嘆氣,其他幾個人,愁眉苦臉。
所謂九寺,是自古沿襲的官署名稱,到了大明,還有大理寺、鴻臚寺、太僕寺等等……歷史比起僧尼寺廟還要古老。結果讓人說成今日方有僧,滿朝文武,都成了和尚,這像什麼話啊?
“太傅,這還算客氣的,還有人說,滿朝皆是不孝子,更無一人有良心。我們簡直無地自容。”金幼孜也跟著抱怨。
柳淳啞然一笑,“抱怨就抱怨,沒地方住,就在這文淵閣待著,你們要是還不解氣,我就把造謠之人抓起來,挨個發配東番島,你們意下如何?”
“不如何!”楊榮直接苦著臉道:“要真是這麼幹了,我們的名聲就更臭了。”
楊溥感嘆道:“唉,只能靠著時間了,但願過些日子能習慣。”
他們哀嘆了一會兒,就繼續寫文章了,可這時候,楊士奇趕回來了,他兼著禮部的差事,因此比別人都要繁忙。
從外面進來,楊士奇就一張鐵青的老臉,彷彿欠了他八百萬似的。
“諸位,實在是欺人太甚……”他一眼看到了柳淳,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急忙給柳淳施禮,“見過太傅!”
柳淳淡然一笑,“怎麼了?有誰給你氣受了?”
楊士奇嘆息道:“太傅,今天有不少外藩使者跑到禮部來了。其中最過分的就是倭國和朝鮮……尤其是朝鮮!連國名都是太祖賜予的,竟然跟我說,說大明改了衣冠,剃了短髮,就不配自稱華夏……他們是三千里錦繡小中華,如今可以去掉小字矣!”
楊士奇這麼一說,內閣的其他成員也都站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我看朝鮮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楊榮怒罵。
楊士奇道:“事情也不能這麼講,說到底,是咱們先剃髮的,而且這麼大的事情,沒有跟藩屬交代,難免引起人心不穩。我的意思是請他們去工廠瞧瞧,明白我大明剃髮易俗的目的所在。消除誤會,讓他們體諒大明的做法。”
楊士奇說著,偷眼看了看柳淳,發現這位太傅大人正滿臉玩味的笑,弄得楊士奇打了個冷顫。
“太傅,下官只是這麼一說,若是太傅覺得不妥……”
柳淳呵呵一笑,笑得無比真誠、坦率、慷慨!
“楊先生,朝鮮不滿足於小字,想要變成中華,你應該成全他們啊!又何必拒之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