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不到一刻鐘,就有人喊了起來。
“喲,是金大人來了,金大人裡面請!”
說話之間,從外面走進了一個年輕的書生,此人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歲,麵皮白淨,文質彬彬,他輕車熟路,直接到了靠窗戶的一張桌子。
在這張桌子邊,坐著兩個中年人,一個年歲稍長,五官陰翳,一個長著黃色鬍鬚,總是帶著笑。
見書生前來,急忙擠出燦爛的笑容,橘子皮一般的老臉堆積在一起,就像是枯萎的老菊花。
“金大人,快請坐吧!”
書生哼了一聲,卻沒有坐下,他從懷裡取出了一樣東西,並沒有直接給兩個人,而是扔在了桌上。然後淡淡道:“我已經把十石稻穀送過去了,你們再借我三十兩銀子!”
桌面上的兩個人,年紀稍大的,把扔在桌上的借據拿到了手裡,看了看,微微點頭,“金大人就有有信譽,過去的賬清了!”
他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借據上畫了兩道,而後撕碎作廢。
年輕書生抿著嘴,眼睛斜視,根本不屑和這倆人對視。好在這倆人也不在乎,他們笑嘻嘻道:“金大人,你先別忙,咱們好好談談。”
“談什麼?欠債還錢,我把賬都清了,難道連三十兩都不願意借?那我去找別人!”
“別!”
靠外面的人急忙出手阻攔。
“金大人,這次你借三十兩,比以往都多。而你呢,又沒有別的收入,只有每月的祿米,所以……”他語氣為難。
書生把眼睛一瞪,“祿米怎麼了?別以為本官什麼都不知道!這青黃不接的時候,米價最高,我借銀子給你們祿米,是你們賺了。”
“哈哈哈!金大人所說不錯,只是您不知道啊!從今秋開始,安南的糧食就要陸續送進京城,很快許多存糧大戶就會往外面拋售,糧價不會一直走高的。小的們查過了,安南的米,一石只要三百八十文!這話不假吧?”
書生吸了幾口氣,臉上的肉抽搐了幾下,幸虧這段時間的惡補,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糧食價格會變化這麼大!
“你們想怎樣?”
焦黃鬍鬚的傢伙有些口音,吐字不算清楚。他未語先笑道:“金大人,你要多借錢,是為了兒子讀書發矇,這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情!小的們可不敢擋小公子的前程,而且我們還聽說了,金大人要調到工部去了,而且主要負責木料採買!”
書生一聽,頓時警惕心驟起,切齒咬牙,“你們!你們竟敢探查我的家人,還有,朝廷任命官吏,你們也敢插手?”
焦黃鬍鬚的傢伙連忙擺手,嘿嘿笑道:“金大人說笑了,我們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從洪武二十五年進京求學,一直住在丁家的宅子,丁老爺愛惜大人的文采,故此每月只收100文錢,整個京城,哪有這麼便宜的房子?”
書生越聽越不對勁兒,他眉頭擰成了疙瘩兒,突然跺腳道:“好,你們有本事查我……金某我不借了!”
說著,他轉身就走,那個年紀偏大的幽幽道:“金大人,您的老母染病,寫信讓你給家裡送點花銷,這事你也不在乎了嗎?”
書生的腳步突然站住了,他臉色漆黑,扭頭盯著他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清楚我的事情?”
鬍鬚焦黃的傢伙站起身,走到了書生身邊,冷冷笑道:“金大人,實說了吧,我們眼下正給貴人辦事,這位貴人你可惹不起。他老人家仰慕金大人的才學,知道大人前途無量,這才想要幫大人一把。”
“就這麼說吧,不要講什麼借錢不借錢的,令郎要去雞鳴山學堂讀書,貴人能幫著送進去,您的高堂要治病,貴人已經把醫者派過去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貴人就想跟大人交個朋友而已。請金大人放心,絕沒有半點賄賂的意思。”
這三個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太高,可柳淳跟朱棣的耳音都不錯,聽了個一清二楚。朱棣的老臉瞬間沉下來了。
這個姓金的臣子完全被人家給套住了,從裡往外,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最要命的是連他即將調任工部也知道。
還說背後有一位貴人!
能有多貴?
這傢伙能把人送進雞鳴山學堂,還能請動醫生治病,又知道這麼多訊息……朱棣突然轉向了柳淳,臉上露出了似有若無的笑。
“不會是你吧?”
柳淳簡直想給朱棣一拳頭,你丫的腦洞真大,我領著你出來,抓我自己的把柄,這不是挖坑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