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你看紀綱算是惡人嗎?”朱棣淡淡問道。
“惡人倒是沒錯,只可惜遠遠算不上第一惡人,從某種角度來看,他還有點傻瓜的成分。”
朱棣冷冷哼了一聲,“反正不夠聰明就是了,什麼底牌都沒有,竟然敢跟朕叫板,凌遲處死都便宜他了。”
朱棣頓了頓,又道:“柳淳,紀綱把名冊交了出來,接下來就是按圖索驥,把這些人一網打盡。從今往後,這大明朝也就乾乾淨淨了。這事情你可要替朕做好了,不能有半點疏忽!”
柳淳沉吟片刻,急忙點頭,“臣這就去安排,請陛下放心。”
他是這麼說的,可是回到住處之後,柳淳直接就“病”了,而且病得十分嚴重,病到了不能理事的程度。
“金學士,這一顆內閣金印,就請轉交給陛下,師相無法繼續操持國事了。”于謙躬身將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了金幼孜。
面對相權的代表,金幼孜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事情這麼多,一團亂麻,這時候太師突然撒手不管了,這不是坑苦了大傢伙嗎?
誰能扛得起來啊?
“于謙,你讓我見見太師,好歹說兩句話,有太師的交代,我們也好做事啊!”
于謙滿臉為難,“金學士,非是下官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師相已經昏迷,只不過他老人家在昏迷之前,說了八個字。”
“哪八個字?”
“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金幼孜頓時愣住了。
這算什麼啊?
“于謙,太師沒有對眼下的事務說什麼嗎?”
于謙默然,搖了搖頭。
金幼孜咬著牙,越想越迷糊。于謙見狀,抿著嘴,半晌才道:“金學士,師相一生,輔佐兩朝,推行變法,大業走到了今天,已經是問心無愧,接下來該如何,似乎不在師相身上了!”
金幼孜突然吸了口氣,渾身一震。
他抬起頭,看了看于謙,“莫非太師要你……”他沒有說下去,意思卻是很明白了,莫非要你繼承衣缽,執掌一切?
于謙輕笑,“師相沒有交代我什麼,如果說有,那就是這八個字,若是都能做到此心光明,自然問心無愧,不須多言。畢竟……這變法大業,不是師相一個人的!”
手捧著金印,沉甸甸的。
金幼孜渾身震動,他突然明悟了……想當年,朱元璋設立中書省,而前後兩任宰相,李善長和胡惟庸,都是私心作祟,竊取天子權柄,結黨營私,結果落了個抄家滅門的下場。從此之後,宰相也被廢除了。
人皆言先帝殘暴,可說回來,也是官吏不爭氣,咎由自取。
後來陛下多次提攜內閣,授予權柄政務,可歸根到底,內閣還是個秘書機構,並非真正宰相。
直到這一顆金印到手,內閣才重新有了應有的地位。
但是這幾年,內閣的威風,多半靠著太師支撐,幾位內閣大學士,還是差得太多了,無法真正擔負起宰相重任。
是我們真的不行嗎?
不,我們差的不過是個機會罷了。
如今太師把機會給我們了,我們可不能辜負了太師的美意,更不能自打嘴巴!
至於柳淳是不是病得要死了?
金幼孜是半點不擔心的,要知道當年柳淳可是裝過死,享受過百鳥朝鳳的人,說他突然要死了,鬼也不信啊!
“太師的情形到底如何了?”朱棣悶聲問道。
“回陛下,太師病體沉重,昏迷不醒。不過……”
“不過什麼?”朱棣怒氣勃發,幾乎到了傾瀉而出的地步!
金幼孜壓力如山,可他依舊挺直了脊背,朗聲道:“不過太師交代,讓臣等秉持一顆公心,為國除害,掃清一切渣滓!”
朱棣被金幼孜的話說的愣住了,片刻道:“你有把握處置好嗎?”
“回陛下,三義會之人透過在數個城市,設立據點,推行金銀交易的方式,和朝廷對抗。他們已經暴露行蹤,朝廷又豈能手軟!現在各方都已準備好,只要內閣一聲令下,就可以抓人。他們涉及到的罪行,朝廷絕不會寬恕。牽連到的官員,也半個不能饒恕!”
金幼孜抬頭,仰望著朱棣。
“陛下,臣等追隨太師多年,深知太師柄國,處處以國事為先,以蒼生為先。這一次三義會的反撲,其實是代表著數千年來,一個龐大的食利集團的反撲。”
“何謂食利集團?臣因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