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何?” 面對李楷的詢問,送李善出門回來的王仁表毫不猶豫的說:“當為良友。” “醫者需父母心,此語大有仁意,當非俗品。”李楷略微加重語氣道:“不過,適才見其品茶蹙眉……” 這句話顯然是在隱晦的問出身來歷,豪門大戶、平民百姓都飲茶,但如此烹茶的方式,卻是上層階級的特權,普通富戶都難以承受,光是那些香料就不是隻靠銀錢就能買得到的,而普通人對這種烹茶方式並不適應。 李昭德也聽出來了,哼了聲道:“七兄詢其父祖,閉口不言,好大的架子!” 明清時代,士子會面,第一件事是要排座次,就是排一排哪年中舉,哪年進士,一甲還是二甲、三甲,選庶吉士,然後再拉拉座師、同年等關係。 而唐朝雖然也已經有了科舉,但卻是講究祖籍、父祖輩任職,李楷詢問李善父祖輩的任職,就是為了確定自己對待李善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看了眼李昭德,李楷笑道:“但孝卿也沒有提及,顯然有難言之隱。” “噢噢,難怪七兄等他離去才問孝卿兄。” 李楷又介面道:“而且孝卿兄也未向其提及你我兄弟父祖。” “德謀兄心細如髮。”王仁表笑道:“其人來歷我自然知曉,非故作姿態,的確有難言之隱……呃,今日昭德在此,日後再說吧。” “孝卿兄,這……” “孝卿說的是,十二弟在此,你我改日再說。”李楷順水推舟。 “七兄!” “去年為兄賭賽贏了匹良駒,你承諾絕不外洩,但第二日父親就知曉了,難道不是你?” 李昭德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喪氣的垂頭不語,李楷和王仁表均大笑連連,李昭德年紀尚幼,嘴巴大的很。 王仁表一語帶過,“品茶蹙眉……兩個月前,其母朱娘子登門,隨手一試,四碗茶均咬盞,所以……” “如此神技?”李楷嘖嘖道:“難怪今日蹙眉,只飲了三兩口便置之不理。” 呃,有點誤會。 李善今日皺眉……沒辦法,比上次在這兒那碗茶更刺鼻,他覺得自己完全不是在喝茶,因為喝起來好鹹! 雖然是純正鹹黨,但李善也接受不了這麼鹹的茶! 看李楷皺眉苦思,王仁表忍笑心想,只根據其母朱氏善於烹茶,你能猜得到那就有鬼了。 倒是朱娘子對朝中似乎頗為熟悉,你兄弟二人自陳隴西李氏丹陽房,李善說不定能找得到你們的根腳。 李楷一時半會兒實在想不起來,苦笑搖頭將此事擱置,“這三個月均不在京中,以至於孝卿無助,如今好了,若有不協,言語一聲,我兄弟二人必不推辭。” 這是王仁表在世家子弟中僅有的兩位好友,直接點頭應承下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不是你二人一去河北,一回成紀,也難結識李善。” “孝卿兄如何會結識他,說來聽聽啊。” 王仁表笑著將如何結交之事說了一遍,嘆道:“其人風采,沉穩有度,言談舉止,不落俗套,更坦誠相交,所以適才言,當為良友。” “而且胸有韜略。”李楷補充道:“數位學士問過父親,此人可是隴西李氏。” 另兩人都知道李楷所說的學士指的是秦王李世民設立的“文學館”中的十八學士。 “胸有韜略,此語乃是杜克明親口所言,秦王亦認可。”李楷低聲道:“往河北行軍途中,杜克明還詢父親此人來歷。” “父親私下提及,此人能挫敗杜克明,心思頗深,又有手腕……” “不過今日聽孝卿所言,坦誠相交,急人所急,有古義之風,可謂良友。” 若是李善聽到這個評價,得感謝母親朱氏……在這個時代怎麼用銀錢換來名聲,李善顯然是個菜鳥。 王仁表嘆道:“李善其人,身世坎坷,多些權謀亦是無奈之舉,但觀其風姿、言談舉止……” “若是世家子弟,百多年前定品,至少二品人物。”李楷大笑道:“可惜就是黑了點。” 三人放聲大笑,隋唐世家子弟均喜敷香擦粉,不論男女均以白淨為美,李善雖然身材挺拔,容貌秀美,但面板有點黑。 王仁表暗想,應該是在嶺南曬黑的吧。 又聊了幾句,李昭德突然插嘴道:“說起李善……去年末回鄉祭祖,倒是有族人問起一人可是隴西李氏子弟,此人姓李名白,字太白……” “噢噢,聽聞過李太白之名。”王仁表點頭道:“似乎是去年末在平康坊現身,後不見蹤跡,只留下一首詩在坊間傳唱,天策府薛學士贊不弱其父薛司隸呢。”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李楷品味良久,嘖嘖道:“至少不是丹陽房子弟,也不知道會不會是趙郡李氏。” 王仁表心裡一動,但隨即一笑了之,雖然出現的時間點大致吻合,但就這些日子來往來看,李善並不精於詩文,而且其母管束甚嚴,哪裡能去平康坊左擁右抱。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