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服侍的宮人都嘴角帶笑……不誇張的說,自從武德四年秦王回朝誇功以來,這座宮城很少出現這麼多笑聲,宮城的主人臉上的笑容更是少之又少。 李淵饒有興致的問起諸多瑣事,李善一一作答,李建成、李世民不時湊趣補充。 李世民對李善的瞭解太多了,隨口道來,而李建成刻意懷柔,也知曉不少李善的傳聞。 東山酒樓如今在長安城中獨樹一幟,李淵都起了心思去一品滋味,又問起了玉壺春。 李建成搶在前面說個不停,大抵意思是玉壺春酒肆曾被封門大半個月,最後還是京兆杜氏和李善合作……反正沒說京兆杜氏什麼好話。 反正京兆杜氏如今出仕者不多,在京中的唯有杜淹、杜如晦兩人,都在天策府任職。 李世民的視線和李善撞了撞,兩個人都在忍笑……現在可以確定了,李建成還不知道是太子家令韋慶嗣使玉壺春酒肆封門的。 “懷仁所學倒是雜的很。”李淵想了會兒,“此次因籌謀山東戰事而封爵館陶縣公,而此次救回平陽,懷仁要何封賞?” 李善搖頭道:“既拜陛下為伯父,當稱平陽公主為三姐,何以索要封賞?” 實話實說,就李善今日所見,李淵還沒個做皇帝的模樣,你不肯要,但我非要給! 李善想了想,“倒是有一事求陛下成全。” 聽到陛下這個稱呼,李淵神色微變,“懷仁道來。” “之前陛下賜食邑一千戶,可否換成實封?” 這句話一出,李建成、李世民都有點愕然,就算是國公也不過是賜食邑……實際上是沒有封地的,真正有封地的國公,數遍滿朝也不超過一隻手。 “一百戶。”李善繼續說:“就在長安數十里外的村落。” 在戶籍上,朱家溝的村民都是不存在的,隨李善從山東而來的大部分都投在李家門下,這一百戶主要還是以去年定居的難民為主。 “東山寺?”李建成眼睛一亮。 “寺廟?”李淵眉頭一皺,“懷仁有長輩為僧?” 李建成上前幾步,附耳小聲說了幾句,李淵恍然道:“是前年下令裁撤的寺廟……為何沒有裁撤?” “那就要問懷仁了。”李建成笑了笑,又低聲說了幾句。 李淵大笑道:“杜如晦乃二郎左膀右臂,居然被你戲耍……那烏巢禪師到底何許人也?真的修了閉口禪?” 李善乾笑了幾聲,瞄了眼一旁的李世民,“烏巢禪師修閉口禪……修了五十一年。” 李世民嗤笑道:“不知烏巢禪師今歲幾何?” “五十有一。”李善訕訕的回道:“不過幼年真的出家……” 多委婉的解釋啊……那位烏巢禪師就是個啞巴。 李淵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顫顫巍巍指著李善。 正常狀態下的李淵,看起來還不錯,但笑成這樣,老態畢露,李善在心裡琢磨……也不知道這一世的李淵能活多久。 “懷仁便要這東山寺?” 李善搖搖頭,“臣自江南迴返關中,投親不成,便在東山寺外的朱家溝落腳,村民友善,多有照料,去年臣隨軍南下,數十村民充為親衛,頗有死傷。” “對了,南陽好像就是在東山寺出家?”李淵突然想起了宇文昭儀的話。 沉默了會兒後,李善點頭道:“的確如此,去年臣陷於山東,臣母往東山寺上香祈福,曾見過南陽公主。” 李建成有些警惕,畢竟宇文士及在天策府兼職,“懷仁見過郢國公?” “見過。”李善遲疑了下才說:“郢國公幾度拜訪東山寺……呃,被趕出來。” 這事兒不好再往下說了,倒不是因為李善的身世,而是因為宇文士及拋妻棄子,便是因為娶了李唐宗室的壽光縣主為妻。 李淵略略問了幾句,揮手道:“賜食邑一千戶罷,改實封一百戶。” 嘖嘖,今兒真是撈了不少好處啊,李善來不及在心裡估算,連連稱謝。 但好處還沒收完呢,李建成笑道:“父親,懷仁可是進士榜首,至今尚未赴吏部選試。” 這件事李建成昨日就私下提過了,李淵心裡有數,要不是陳叔達,李善都要落榜,他瞄了眼李世民,“二郎如何看?” “但憑父親做主。”李世民神色平靜。 李善至今還沒有正式出仕,其中緣由他和李世民都是心知肚明的,無非是杜淹說動了封倫……李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李世民心中也不爽的很,他已經向凌敬透露過……無需擔憂吏部選試,但李善還沒什麼反應,已經被關入平陽公主府,三日前才得以出來。 此時宮人來報,中書高官官中書令楊恭仁在殿外等候。 李善側身看了眼,楊恭仁大步入內,身後跟著的……居然是崔信。 崔信任中書舍人,中書舍人在中書省掌起草詔令、侍從、宣旨、勞問、接納上奏文表,兼管中書省事務。 “陛下,適才得報……”楊恭仁看了眼李善,才繼續說:“李善封爵館陶縣公?” 李淵還來不及開口,崔信突然拜倒,“因私事而封爵,此非為正道。” 李善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殿頂,你就這麼恨我? 還沒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