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慕凌凱依然原封不動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過酒沒再喝了,手裡燃起了一支菸。俊逸襲人的臉容隱匿在縹緲不定的煙霧之中,無端就彷彿多了幾分讓人看不真切的孤單。
夏小悠心念很奇怪地一轉,腦子裡還沒捋清何去何從,人已經走過來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我們說說話吧。”
慕凌凱抬起黑深似海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意味不明,顯然沒心思和她交談:“今晚你就在這兒住吧,要回去明天再說。”
夏小悠也不管他的反應,徑自在他身旁又坐下來,鄭重其事地開口:“你想過嗎?我為什麼一直會說韓逸好,而且願意和他交朋友?”
慕凌凱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口煙,根本懶得看她,漠無表情地道:“如果是要講這個,你更可以停止了。”
“我不會停,說完了我就走。”夏小悠抿抿嘴唇,繼續清晰平緩地說下去:“當初,果兒要做手術,你親口答應她會來看她,還會帶她一起出去玩。可是後來,你人在哪裡?果兒天天唸叨著慕哥哥怎麼還不來,慕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在哪裡?”
“果兒?”慕凌凱稍稍怔了怔,突然記起來,曾經是有過那麼一個天真瘦弱的小女孩,在病床上甜滋滋軟糯糯地叫過他慕哥哥,不由正色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手術應該沒事吧,我記得那時跟醫院打過招呼。”
“是的,託你的福,手術很成功,她恢復得也很好。但是……”夏小悠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的情緒淡定一點,平和一點,卻最終沒能做到:“慕凌凱,一個孩子滿心的期待盼望最後又變成深深的失望,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我妹妹,她進手術室之前在找你,出了手術室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還是找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慕凌凱擰了擰眉頭,目光如炬咄咄逼人注視著她,彷彿自己毫無責任,而她才是不負責和有過錯的那一方:“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問題,很困難嗎?”
“我當然給你打過電話,當時就打過了,可是你說你很忙,你不在陵海,你還讓我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協議。”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然而現在再次回想到那手忙腳亂提心吊膽的一天,夏小悠的心還是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楚,她垂下眼簾,生硬地說:“你自己根本就沒有把果兒的手術當做一件事放在心上,我又能強迫你過來醫院嗎?我只是個平凡的打工妹,可不像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慕凌凱抬手揉了揉有些疲脹的額角,一時沒有說話。
他已經記不太清楚,那段時間他在忙些什麼?因為,他實在是太多事情要處理和安排了。
除了建築設計院的工作,他手裡還有競凱這個越來越紅火越來越蒸蒸日上的大型上市公司。
雖然明面上他並沒有在此任職,可是實際上,他卻是競凱幕後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最高決策人。公司裡的重要業務,他全部會親自過目精心管理。
而且,他已經著手迴歸事宜,逐步增加了出入競凱的曝光率。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公開自己這個隱秘了幾年的另一重身份了。
也許那會兒,他是去了歐洲開會吧。競凱近年在歐洲開發了好幾個大的專案,前一陣子,他往歐洲飛得次數不少。
只是,因此忽略了夏一果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小傢伙,還把她做手術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倒真是太大意了……
“她還在醫院吧?”念及至此,慕凌凱淡淡按滅了手中的菸頭,語調隨意自然卻又分明不容抗拒:“明天我去看她。”
“呵呵,你知道麼?就在上個星期,我和果兒還看到你了。”夏小悠苦笑了一下說。
“你們見過我,在哪裡?我怎麼不知道?”慕凌凱的視線投注在女孩因為哭過而顯得過分紅腫的眼睛上,濃黑如墨的劍眉擰得更深。
“是啊,我們看到了你,你卻沒有注意到我們。”夏小悠輕輕拂開額前垂落的一縷碎髮,清瘦秀麗的臉頰上,現出苦澀的嘲諷:“在帝豪酒店的門前,你和一個超級時尚摩登的美女一起下車走進去,果兒拼命地追著喊你,可是你沒有聽到。”
慕凌凱一語不發,陷入短暫的沉思。
近期和他來往過的……超級時尚摩登的美女?這說的應該是蘇欣然吧。
哦,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蘇欣然前不久剛在某電影節拿了個大獎,特別興奮,於是上週六讓助理瞞著各路人馬在帝豪酒店悄悄定了個包間,好說歹說央求他一定陪她一起慶祝一下。
他大概是心情不錯,也正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