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凌凱輕輕點了下頭,容顏黯淡,音色格外晦澀:“三年多前,你生景景那天,小悠,其實也流產了。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根本,就沒有管過她。”
景荷震愕萬分地愣怔了好一會兒,尷尬地說:“對不起,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
慕凌凱抬手揉了揉自己脹痛的額角,疲憊不堪地吐出一句話:“都過去了。以後,我不會再讓小悠受委屈了。”
景荷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眸,面色青白不定地變化著,似乎欲言又止。
對於她的個性,慕凌凱也可以說是非常瞭解,直言了當地問道:“景荷,你想說什麼?直說吧。”
景荷看了看床上安靜睡著的夏小悠,吞吞吐吐,不太流暢地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對不起你和小悠……”
慕凌凱在床邊坐下來,泰然自若地看住她:“什麼事?”
“我已經跟小悠說過了……”景荷不自在地避開他犀利如芒的視線,鼓足勇氣說道:“三年多前,我流產那次,小悠專門到醫院裡問過我。可我,沒有跟她說實話。我讓她誤解為,我懷的孩子,是你的……”
慕凌凱緊抿著線條冷硬的下頜,一言未發。
那墨染筆刻般的劍眉,卻凜然擰成了結。
使他整個人看上去,無形中變得嚴肅冷厲了許多。
景荷的手指緊張地絞到了一起,繼續一鼓作氣地說:“凌凱,對不起。那時我以為,我們還有希望。可是,你的心裡,只裝著小悠一個人……我跟小悠,也解釋過了,就是你上次出車禍住院的時候。當時她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妻……”
未婚妻?呵呵,她指的,應該就是肖韻韻吧。
景荷說,對小悠解釋過了。
聽起來,是合情合理做到位了。
可是,晚了這麼久的解釋,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他跟小悠,就那樣因為種種陰差陽錯的誤解,活生生地分開了幾年。
要不然,他們的孩子,應該也會蹦蹦跳跳地喊人了吧……
說來說去,歸根到底。
一切,其實都還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給了小悠足夠安心的愛,如果他和小悠相互之間有著足夠的信任。
這所有的誤解與波折,就都不會發生了……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但願,小悠還沒有把他劃入永久的黑名單。
但願,小悠還肯再給他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讓他用餘生的全部力量,來彌補從前犯下的過錯,全心全意地寵著她,愛著她,呵護照顧著她……
慕凌凱陷入在深沉而又遙遠的沉思之中,好久都沒有說話。
景荷越發感到尷尬,如坐針氈。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怪她?
或者是,不打算原諒她?
畢竟,小悠與他的那場長達三年多的分離。
她在中間,似乎起到了很大一部分推波助瀾的作用。
可是那個時候,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景荷越想越不安,匆匆忙忙地站了起來,有點像是要落荒而逃:“凌凱,我先回去了。等小悠醒了,幫我向她問聲好,有空我再來看她。”
慕凌凱從自己沉甸甸的思緒中回過了神,看了一眼腕錶的時間,徵詢地說道:“留下來吃飯?”
“不了,我還要上班,不能遲到。”景荷搖搖頭拒絕。
“你在哪兒上班?”慕凌凱正色地問。
景荷抿唇猶豫了一下,簡單籠統地說:“還是當老師……”
慕凌凱覺得這個職業很適合她,也沒有多想,站起身來說:“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病房,站在病房門外的走廊上,景荷由衷地說道:“凌凱,過去那些事情,我很抱歉。希望你和小悠這段經歷過風雨的感情,能夠撥雲見日,和好如初。”
“我也是這樣想。”慕凌凱若有似無地苦笑一下,實話實說:“不過,目前看來,任重道遠。小悠現在,基本不跟我說話。”
“多體諒她一下吧,女人剛剛流過產,是很脆弱的。”景荷想起自己得抑鬱症的那段時間,實實在在地說。
她還不知道,小悠流產的具體原因。
卻依然能夠感同身受地體會到,小悠所承受的那種來自身心的雙重痛苦。
如果景荷知道,是因為丁芳華的惡意挑釁,才導致小悠這次悲慘地失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