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可以對任何一個女人冷酷無情,不負責任,可以和任何一個女人一夜荒唐之後用錢解決一切,頭也不回地走開。
可是,黎夢雪不一樣。
黎夢雪不僅是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孩,有著親人般的感情。
更重要的,她還是他父親救命恩人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女兒,在他們家的地位高於一切。
如果他真的冒犯了她,又不願意娶她的話,不止他自己的良心會感到不安。
他也完全相信,自己那個把雪兒視若掌上明珠的父親,一定會暴跳如雷地和他拼命,不鬧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想到這裡,明皓軒心亂如麻,渾身密密匝匝冒出了冷汗,整顆心都陷入了從所未有過的痛苦和灰色深淵。
此時此刻,他只能抱著一線微乎其微的僥倖心理,虔誠地祈禱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只是一個驚駭人心的誤會。
也許雪兒醒過來,會輕輕鬆鬆地告訴他。
昨天夜裡,他們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這樣,看似曖昧地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夜……
明皓軒失魂落魄地往身上套著衣服,心裡矛盾重重。
既盼望著黎夢雪早點醒過來,可是又害怕她這時醒過來,讓兩個人更加尷尬……
正準備下床的時候,聽到了黎夢雪嬌滴滴軟糯糯的聲音:“軒哥哥,你起來了呀。”
明皓軒回過頭去,眼神複雜地看著黎夢雪,遲遲疑疑地說:“雪兒,昨晚……我喝多了,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別的出格的事倒是沒有做……”黎夢雪有點忸怩,俏麗嫵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圈動人的紅暈,不勝嬌羞:“只是,你把人家……我現在,都還覺得好累呀……”
明皓軒的身體一陣發冷,儘管房間的溫度控制得剛剛好,溫暖如春。
可是他,卻仿若置身在三九嚴寒天的冰窟窿裡。
黎夢雪此時這含嬌似嗔,欲語還休的表情和話語,無一不在讓他清楚地知道。
昨天晚上,那個最糟糕,他最不想面對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他情不自禁地捏緊了手指,儘管心已經亂得快要崩潰掉,面上卻還是維持著極為平和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鎮定自若:“雪兒,我們真的有發生過什麼嗎?我怎麼沒有一點印象?”
黎夢雪惶然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他,彷彿受到了難以置信地打擊和侮辱,原本浮著紅暈的臉頰倏然之間變得蒼白無血:“軒哥哥,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我昨晚究竟醉到了什麼程度。”明皓軒心煩意亂地吐出一口氣,音色暗啞:“因為,我確實只記得自己一直在昏睡。”
“軒哥哥!”黎夢雪滿面悽楚地喊了一聲,那雙秋波盈盈的眼眸裡漸漸蓄滿了晶瑩哀傷的淚霧,泫然欲墜:“難道……你不記得昨晚,你對我幹過什麼事了?難道你不願承認,我已經是你要過的女人了?”
“我真的有要過你?”明皓軒擰緊了眉頭,黑深的眸色陰鬱不定,略顯懷疑地看住她。
“軒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黎夢雪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忍了半天的淚水奪眶而出,抽抽噎噎地說:“昨晚,我和楊飛一起送你回來,楊飛先走了。我拿了毛巾幫你擦臉,你拉著了我的手不讓我走,後來……後來你就……”
她委屈得說不下去,忽然起身坐起,隨手抓過床邊的睡袍披上,踉踉蹌蹌地衝進了衛生間。
明皓軒看到,在她掀開的被子下方,有幾點清晰鮮豔的血跡。
如同綻放的紅梅花,妖嬈刺目地躺在雪白的床單中央,似乎在嘲笑地看著他……
你這個混蛋!真是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啊!
明皓軒糾結地撫住了自己的額頭,心中萬念俱灰,彷彿在一夜之間,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黎夢雪在衛生間裡摸索了好久,出來時,已經將自己的一身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好了,儼然又恢復了平日矜持大方的模樣。
只是一雙眼睛依然紅通通的,像兩個紅腫的小桃子,一看就是長時間地哭過。
明皓軒已經拉開了窗簾,沉思地站在窗前發呆。
那高大冷硬的背影,猶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黎夢雪緩緩地走過來,怯生生地喊了聲:“軒哥哥……”
明皓軒沒有回頭,卻低沉地說了句:“對不起,雪兒。”
黎夢雪原本沒有哭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