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冉的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唐簡拉到回憶裡。
他那雙看起來骨節分明的，宛似玉雕的雙手，其實早就浸泡在血水裡起皺。
這個世界上除了冉冉的氣息讓他安心以外，就只有血腥才能讓他平復，越是濃烈越好。
唐簡無數次將利刃插進那些人的身體裡，甚至大卸八塊，煎炸煮烹，做成一道道精美的菜式放在俞冉的墓碑前。
“冉冉，看看就好。所有黃泉路，就拿他們的肉喂厲鬼，可不要叫厲鬼傷了你。”
……
唐簡斂眸，他現在的殺人手法已經很熟練，並且層出不窮。
鋼筆，眼鏡，釘子。
萬物皆可殺人。
他們太脆弱了，隨便弄一下就死了。他都沒有爽夠，都沒有讓他們好好嚐嚐冉冉受的痛。
俞冉：“唐簡！我在和你說話呢！”
唐簡溫潤一笑，“冉冉在，萬丈深淵，我也能回來。”
“我哪有那麼厲害？”
“有啊。”
唐簡的面前浮現她滿身鮮血的模樣，她就像現在這樣躺在自己懷裡。原來白玉般的手，變成紅色，輕輕撫上他的臉。
她說，她愛他。
她說，她最愛他的笑容，只一眼就會心動。
她說，要他好好活下去。
他嘗試了，可是他做不到。
只是一年。
他就坐在辦公室，悲痛欲絕，“冉冉，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沒有你。
我真的只是行屍走肉。
……
她是他生命裡的光。
……
回憶戛然而止，懷裡面的人就像只小貓一樣蜷著，輕輕挪了挪，面有睏意。
俞冉在唐簡的懷裡尋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靠著，“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不會，睡吧，我守著你。”
俞冉甜甜一笑，靠在他的懷裡，靠著靠著就睡著了。
唐簡輕輕得將她抱起來，放到辦公室的小房間裡面，給她脫了鞋襪，發現她剪指甲該剪了，他拉過被子給她掖緊。長手一探，就拿了指甲剪在手裡。
他以前不是沒有給她剪過。
她那個時候很害羞，小腳握在手裡，軟軟的，還有些涼。紅著臉叫他快點。
他貪看她害羞的模樣，故意剪得慢，末了還吻了吻她的足尖。
這一吻，她連腳趾都粉紅得可愛。氣急敗壞得踢了他一腳，那一腳踹在他心窩，不疼，卻踹得滿顆心連縫隙都沒有的，都是她。
這些過往的所有痛苦甜蜜，只有唐簡一人記得，他既覺得好，又覺得肝腸寸斷。
他輕輕得給她剪腳趾甲，又認真得這個修好，就像是在打磨工藝品。
殷明進來的時候都呆了。
那個神一樣冷漠，高高在上的唐簡，竟然半跪在地上幫著一個女人剪指甲。
他神情關注，彷彿這件事可比肩國家大事。
唐簡頭也不抬，聲音又輕又低，“長話短說。”
殷明恭敬道：“昨天凌晨十二點半，夫人的家裡發現有人闖入，經過調查，那個人是陸星辰。”
殷明話音隨著一聲清脆的剪指甲聲音共同斷了。
唐簡仍舊不抬頭，繼續將剩下的一一剪好修好，方才起身，走出去，關上房門。
“叫林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