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神色從進入大牢開始,就沒有半點動容過。
將士見他心冷如鐵,暗中嘆息一聲,正欲讓人再次潑醒昏迷的方婉英,卻聽楚風冷冷道:“明日再來。”
遍體鱗傷的方婉英,被冷水潑了數次,半夜發起了高燒。
看守計程車兵去問請示楚風,表示若不請軍醫醫治,只怕挨不過三日。
死了最好!楚風冷冷道:“無需理會!”
也不知是方婉英運氣好,還是她生命力太過強盛,她不僅沒死,反而在三日後醒了過來。
楚風收到訊息過去的時候,方婉英高燒已退,面色蒼白,身傷痕,慘不忍睹。
那時她正費力嚼著冷硬的饅頭,大約因為用力,牽扯到身上的傷,楚見看到她時不時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神情。
見到楚風到來,方婉英忍著痛喝了口冷水,將碗往邊上一推,眸光清凌凌地看著他,無波無瀾,沒有半點對死的恐懼。
“來吧。”
竟是一副慷慨受刑的模樣。
楚風一怔,“不怕痛不怕死嗎?”
方婉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蒼白嘲諷的淺笑,“這世上哪有人不怕痛不怕死?”
“那為何不求饒?”楚風問。
“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比活著更重要,比如尊嚴。”方婉英道:“我是武國士兵,我不能丟咱們武國士兵的臉。”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閉上眼,“但是要讓我求饒,讓我出賣武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閉著眼,神情從容,視死如歸,彷彿對接下來所受的一切苦難,皆能坦然處之。
楚風被深深震撼,向來冷心冷肺的人,此時面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他曾在齊楚的天牢裡,見過無數窮兇惡極的犯人,最後忍受不了重刑,而出聲求饒,只求給個痛快。
可眼前這麼單薄瘦弱的女子,卻比他見過那些人都要堅韌強大。至始至終沒有求過一次饒,沒有喊過一聲痛。
身為下任楚相,楚風自是知道武國國情,武國女子不同於齊楚女子,不管是高門小姐,還是普通尋常百姓家的女兒,人人自小皆要習武,人人長大了皆有可能下戰場。
武國富有且小,在楚風眼裡,就像熊掌,雖然美味,但若要制服需要花些心思和精力。
對比起強大的北狄和西蠻,這樣的武國,不值得楚風花費心思多加關注。
所以他只見過齊楚嬌柔的小姐們,那些討論詩詞歌賦,胭脂水粉,綾羅首飾的小姐們,割破個手指頭都哭天喊地的小姐們。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還可以不輸男兒一般的活著,用單薄的身軀撐起一片天。
楚風心中再次升起殺機。
他覺得他該殺了她,有著這樣強大信念的人,對齊楚來說是個威脅。
可是不知怎的,看著那視死如歸的容顏,眼前浮現那雙鮮活靈動的杏眼。
下令殺了的話到最邊,他終是沒法說出口。
楚風握緊劍鞘,無數次想拔劍親手殺了眼前的女子,斬斷心中那悄悄滋長的萌芽。
可他的手,好像突然間失去了力氣。
最後楚風一甩袖,轉身離開了大牢。
出來大牢,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雪。
今年的天氣異常溫暖,早該大雪紛飛的日子,楞是沒有下過半片雪。
楚風伸出手,雪花飄灑至他溫暖的掌心,癢癢的,下一秒化成水,冷意直襲心間。
像極了方婉英綿綿軟軟卻帶著冷意的聲音,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楚風握緊拳頭,走向自己的營帳。
沒有再次被鞭打折磨,方婉英覺得很意外。
她不知道楚風想做什麼,只覺得那個生得極好的冷漠男人,就像傳說中的惡魔一樣。
方婉英睜開眼,思忖著該怎麼逃出去。
可惜她身是傷,體力無,在還沒恢復體力的時候,突然被人帶上馬車,說是要押她回齊楚。
楚風下不了殺手,又不可能放方婉英走,恰好近年關,而此時京城送來信,說楚夫人為他生了個兒子,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回京城。
於是楚風將方婉英一起帶走了。
回京城途中的大半個月,楚風沒有再去見方婉英一次,沒有折磨她,也沒有讓大夫替她療傷。
方婉英就靠著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和求生欲,度過一次次高燒的日子,活了下來。
回到京城後,方婉英沒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