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杭”這個稱呼能從陸東深這樣的人嘴裡出來,勢必是經過短暫又快速的邏輯修訂的。
年柏彥雖說面容平靜淡定,但瞥向陸東深的那一眼就格外充滿尋味。他倒是沒看見蔣璃踹的那一腳,可出於對陸東深的瞭解,最後那句在稱呼上是讓陸東深費思量了。
叫杭小姐生疏,叫杭司又是生硬,情急之下才叫出這聲“小杭”。年柏彥眼睛毒,心說,就這個稱呼扔出來,不但陸東深不自在,怕是眼前這小姑娘也不會太舒坦。
年柏彥還是想淺了。
杭司不是舒不舒坦的問題,她是緊張。一聽陸東深這麼叫她,也不知怎的,只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後背涼風欻欻的。一臉謹慎地看著陸東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
腦子裡是一片空白,陸東深說了什麼她是全然想不起來了。
陸南深瞭解杭司的心思,雖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能消除她對大哥的緊張。他輕輕拉過杭司的手,“放鬆。”
蔣璃瞪了陸東深一眼。
陸東深雖說能控制住表情,可內心低嘆:怎麼就沒人覺得我會緊張?
作為陸家的話事人,今天這頓晚宴的意義非同尋常。陸東深越是知道晚宴的重要性,就越是撓頭。杭司這丫頭他不是沒接觸過,性子古怪,講真,直到坐在餐桌這了,他都找不到跟她相處的最合適的方式。
稍不注意萬一引起這小丫頭的反感,南深不得跟他瘋?
蔣璃開了口,“小司,今天演出的狀態怎麼樣?我想你應該沒問題。”
先從簡單的話題入手。
杭司敏感察覺蔣璃也改了口,不過這般稱呼她倒是挺舒服。她的緊張勁就稍稍放了些。“狀態還好。”
顧初原本想多觀察一下杭司再開口,但瞧著她肉眼可見的緊張,就格外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眼睛漂亮得緊,看似小心謹慎,可骨子裡還是有倔性的。
更重要的是,蔣璃看著杭司的眼神。
那眼睛裡跟裝了鑽石似的,晶晶亮。想她大嫂是什麼人,能讓她感興趣的人其實並不多,她能這麼熱情待杭司,想來這小姑娘是相當不錯。
顧初開口,“演出還沒結束,熱搜就出來了,都在說d樂團神秘的首席小提琴手如何技豔觀眾,所以你這句狀態還好就是謙虛了。”
這一桌子的人,除了陸南深外,就是顧初讓杭司沒有緊迫感了。顧初說話輕輕柔柔的,眉眼溫和,像是鄰家姐姐挺親切。
當然,倒不是說其他人就有攻擊力,只是他們的身份頭銜都叫人望而卻步,哪怕蔣璃都算上,不還是叱吒一時的蔣爺嗎。
杭司衝著顧初微微一笑,沒等謙虛回話呢,陸北辰開口了,“既然在音樂上有天賦,那就別浪費了,d樂團說到底都是自家的事業,自己的舞臺不能放任不管。”
杭司看了一眼陸北辰,嘴巴張了張,卻是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陸東深威嚴,陸北辰疏離,這倆人任誰說話她都緊張。
見狀,陸北辰還追問了句,“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心說,我是做哥哥的,弟弟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那由我這個哥哥來點明也正常,小姑娘應該聽明白,就是……
怎麼眼神躲躲閃閃的?
杭司沒料到陸北辰還能追問,緊張嚥了一下口水,“嗯……明白吧。”
這陣仗她又不傻,豈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她想跟他們說,她並不想貪圖南深任何東西,但這話說出來會不會造成誤會?他們能來,還以這種方式見面,應該不是把她往壞處想。
陸北辰也沒料到杭司這個回答,還帶個“吧”,那到底是明白還是不明白?他說得不清楚?
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東深。
陸東深也心有靈犀地跟他對視了一眼,同病相憐的眼神。
兩人眼神交匯的瞬間,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他們可能跟不上時代了,現在的小孩想法摸不透。
顧初在旁憋笑,清清嗓子,“或者,你倆就先別說話了?都把咱家的小姑娘給嚇著了。”
陸東深和陸北辰都是一臉無辜。
杭司的臉悄然紅了。
身邊的陸南深抿唇淺笑,攥了攥她的手,湊近她,“別怕他們,他們現在其實是怕你。”
是悄悄話的姿勢,可說話的音量完全是旁人聽得到的。
杭司耳根子就更燙了,抽出手打了他一下,就見陸南深眉眼舒展,笑得爽朗。
年柏彥淺笑說,“南深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