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盪。 一個身穿黑色華服、頭挽髮簪的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到眾人面前。 隨著黑狸出現,原本鴉雀無聲的大殿立刻開始騷動。 半晌後,我聽見管正突然喊了聲:“參見燭龍使者!” 他這麼一提醒,在場的眾多冥使、鬼將也紛紛跟著行禮:“參見燭龍使!” “諸位無須多禮。” 黑狸臉上掛著特有親和力的笑,走到我面前:“我們又見面了。” 緊接著他又轉身看向段天:“閻君殿下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主人不同意,您還進得去九幽嗎?” 段天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表情也很自然:“九幽有燭龍大人坐鎮,它老人家不點頭我自然是進不去的。” “多謝殿下解惑。” 黑狸微笑著點頭示意,又回身對我說:“顧言聽見了嗎?閻君殿下剛剛說的只是氣話,九幽有主人坐鎮,況且以殿下的心胸,想必是做不出那種事的。 不過那些柳仙著實有些過分,仗著自己修為深厚,竟然當眾藐視陰律在冥府大打出手,死罪可免,活罪是一定難逃的。” 我能聽出來黑狸這是在和稀泥,想把段天架上去。 那我肯定得配合啊:“你說得對,那些柳仙兒,尤其柳四海那個老頭平時囂張跋扈慣了,讓他受點苦長點記性也是應該。” “你理解就好。” 黑狸衝我使了個眼色,又轉身看向段天:“臨行之前主人再三叮囑,讓您不要扣著那些柳家仙,直接交給陰律司就好。 主人還說讓陰律司該怎麼判就怎麼判,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判他們投胎轉世也好,罰他們成為陰差將功贖罪也罷,殿下都不要插手,免得人家說閒話,說您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才故意扣著那些柳家仙不交給陰律司的,您說呢?” 好傢伙,這燭龍跟黑狸可真是裝糊塗的高手。 明明是段天用柳四海他們威脅柳長生,都能被圓成他是看燭龍的面子,才把人扣下來保護他們的,給足段天台階,不得不說這操作是真漂亮。 同樣是活了上萬年的老狐狸,段天自然明白黑狸的心思。 但他也沒多說什麼,輕笑一聲:“罷了,既然是燭龍大人的意思,那等回去之後我就把柳家眾人移交給陰律司,讓他們秉公處理就是。” “那就多謝閻君殿下了。” 黑狸恭敬的行了一禮,又伸手指向卓逸:“至於顧言身邊這個魔修,既然她有意改邪歸正,不妨給她個機會,先讓她跟在顧言身邊。 等考察一段時間,如果她真的一心向善,那就升她為正式的冥府巡查使,閻君殿下覺得如何?” 段天壓根不在乎卓逸,心思都沒放在這上面,隨口敷衍:“就按燭龍使的意思辦,管正,這件事交給你,把它們的名字登記在冊,製作好腰牌送回來。” 管正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離譜。 他看了看我,又瞄了眼我身邊的卓逸,面色古怪的朝段天行禮:“領命。” 不光他,段天帶來的那些冥使和鬼將,以及卓逸手下那些魔修都是面面相覷。 卓逸就更懵逼了,伸出手指偷摸懟了我兩下:“啥情況啊,我咋還成陰差了?” 我瞪了她一眼:“閉嘴。” “這……我他嗎……” 卓逸還想說什麼,但大殿裡實在是太安靜了,這壓抑的氣氛還是讓她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段天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顧言啊,我替雨墨謝謝你這幾天對若卿的照顧。 不過山陰城的鬼魂正在松江司興風作浪,你作為監察使理應回到林城坐鎮,還是把若卿交給我,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吧。” 說完他伸出手,想把我懷中的佟若卿要過去。 我心裡一萬個不願意,段天帶她回冥府,肯定是想等到日子直接把她嫁到鬼族去,不會給她再回陽間的機會。 要這麼給出去,可能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了。 但想不想是一方面,能不能打過段天又是一方面,反正我心裡挺掙扎的,抱著佟若卿往那一站半天沒動地方。 段天也不著急,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 作為閻羅,段天身上的氣場給人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被他眼神一盯,我覺得自己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在緊繃,就快繃不住了。 像琳姐那次沒有完全封印住心魔的情況一樣,每次受到這種情緒上的刺激,處在封印中的心魔都會忍不住開始躁動。 就像現在,我的情緒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的膽寒,又從膽寒變成憤怒,滔天殺意湧上心頭,雙眸也漸漸變成血紅色。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一個電炮,直接頂面前的段天籃子上的時候,站在一旁觀望的黑狸再次開口了:“若卿,這是殿下的外孫女吧?都長這麼大了。” 他走到我面前,理了理佟若卿有些凌亂的頭髮:“如果我沒記錯,若卿二十年前出生,顧言今年二十七,兩個人都未婚嫁,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燭龍使說笑了。” 段天一把將佟若卿搶過去:“我還有事先回冥府一趟,燭龍使請自便,若是有空,歡迎隨時來我的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