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男說的這些都已經不是道德綁架問題了。 威脅也好,勸告也罷,反正結局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但我還是不甘心:“前段時間我見過青鸞一面,她說她在命運之河裡看到了我們的結局,讓我跟隨命運的安排,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後她就能跟我一起寄神天道,永遠高高在上俯視這個人間。 其實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寧願自己只是顧言,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整天跟個快樂的小二逼一樣,平平淡淡的活著。 可如果不按她說的做,一旦命運之河的走向發生改變,說不定青鸞就會永遠被困在蓬萊,再無超脫的希望,最終在那一片虛無中迷失自己。” 越說心裡越糾結,我開始茫然了:“就像你說的,這是個兩難的抉擇,我沒辦法棄青鸞不顧,又沒法放棄身邊這些在意的人。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雖說我不信禿驢,但這句話真挺應景兒,要不你幫我出出主意,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一陣長久的沉默。 兩個人並肩行走在羅馬郊區的公路上,頭頂路燈很亮,卻只映出了一個角度在不斷變幻的身影。 就這樣安靜了快刻鐘,都走進市區了,金髮男才輕嘆一聲:“我沒法幫你出主意,因為我也不知道祝融青鸞在命運之河中看到了什麼。 但我認為你也不必悲觀,因為她的境地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糟。” “在虛無中漸漸迷失,這還不算糟?” “人不會在虛無中迷失,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才會真正迷失自我。” 他就跟打啞謎似的,扔出一句雲遮霧繞的話:“其實對祝融青鸞來說,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寄神天道,完成不死不滅的成就。 之所以不這樣做,是因為她想留下來守著你,只要你還在,她就永遠不會迷失,你就是她存在的意義。” 這話我聽著特耳熟,仔細一想,這不是張琪剛剛才說過的話麼? 沒有理會我的內心戲,金髮男輕嘆一聲:“其實對於我和你師父,對我們這些天道演化出的意識來說,重歸天道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但這未必是你們想要的,天道絕對理智,這就意味著想要寄神天道,你就必須放棄自身的一切感情、牽掛、念想,跟隨它冷眼俯視這片大地,看日出日落,看滄海桑田,看萬物生靈繁衍生息。 從此以後,人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和你再無瓜葛,最多,最多你可以像現在的我一樣,留下一絲意識在人間行走,但這又能改變什麼?” 金髮男忽然停下腳步:“從被天道強行送到蓬萊那一刻起,祝融青鸞就已經沒有選擇了,但你不一樣,顧言,你應該摒棄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替她好好活下去。” 金髮男這番話就像死刑判決書似的,碾碎了我的幻想。 我倒沒那麼脆弱,但那種失落感讓我一聲都不想吭,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你的兩個女人,就在這間商場三樓的咖啡廳。” 金髮男伸手向上指了指,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都已經走到鬧市了。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最後再和你說說我的計劃。 我不想讓丹尼爾成功殺掉阿爾伯特,所以我會安排一場內訌的戲碼,找人在阿爾伯特面前出賣班尼特。 一旦行動失敗,被羅馬教廷追殺的丹尼爾必然會去你的女人那裡尋求庇護,如果當時她正巧和天心島的某位長老在一起,事情是不是就好辦多了?”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的任務,就是讓張琪把那個凌長老引到這裡來,讓他們反殺掉教廷的追兵對麼?” 金髮男點頭:“沒錯,這些追兵裡最好有東西教廷的紅衣主教。” “嗯,這不難,就按你說的辦吧。” “等這件事情結束後你就可以回國去了,剩下的交給我。” 金髮男的態度又開始變得嚴肅:“記住顧言,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半年之內儘量削弱冥府的實力。 未來冥府只能有一位閻王,我希望是你身邊的某個人。” “會的,也希望你能在我之前解決掉歐洲這邊的麻煩,否則我還要大老遠跑過來幫你,對你這種大神來說可真是太丟人了。” 扔下這句不怎麼正經的調侃,我邁開步子朝商場走去。 不過臨進門之前我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忍不住回頭問他:“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哪位……” 話沒說完,也沒能得到回應。 因為我在稀稀落落的行人中並沒有找到金髮男的身影。 “他嗎的,這老燒包跑的還挺快。” 感覺他是因為不想回答才故意跑的,我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坐上電梯上三樓,找到他說的那個咖啡廳。 果然,離老遠就看見青青和張琪正在角落面對面坐著。 倆人誰都沒說話,青青端著咖啡神遊天外,張琪拄著下巴望向窗外,一動不動跟兩尊雕像似的。 不過本來這地方黃種人就少,還是兩個很漂亮的女人同時出現,就算都擺出生人勿近的架勢也挺吸引人的。 “麻煩您給我來杯冰美式。” 順手攔住了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