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聽到這番話時的心情。 終於知道它為什麼叫我不要刨根問底,也明白申公為什麼覺得我可憐了。 認識這麼久,他旁敲側擊暗示過我好幾次,我也曾經想過這種可能,但往往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立刻被自己否定,因為它實在是太離譜了,離譜到我堅定的認為這種事兒絕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覺自己就像個小丑似的,尋找真相,找了好幾年,發現其實答案就在眼前,只是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我抬起頭看著它,有很多話想問,也有很多情緒想要宣洩,但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只是茫然的張張嘴,雙目失神,面對著它。 “你想說什麼?罵我幾句,還是想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此時的它也不再拘謹了,開始以祝融駁的身份跟我對話:“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做出什麼反應我都不怪你。” “都不是。” 我也不清楚自己當時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可能是拜這個完整的人格所賜,在腦海中經歷了震驚、痛苦、掙扎之後,竟然慢慢冷靜下來:“像你剛剛一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你。” “我懂,這不是你的錯,在人類的價值觀裡這件事確實沒法接受。” 它輕輕嘆息一聲:“但要認真說起來,其實我和青鸞也沒做錯什麼,在巫的認知中,親姐弟結婚、生子雖說不常見,卻也談不上大逆不道。 無論祝融還是共工,刑天還是申公,各大巫家為了保證血統純淨,無一不是族內聯姻,要怪,就怪我們沒有早些把你生下來。” 我把目光聚焦在它臉上:“沒早點把我生下來?什麼意思。” “其實你早在幾千年前就誕生了。” 它移開正在和我對視的目光,轉身背對著我:“那時師尊他們都已重歸天道,我和青鸞離開蓬萊,在人間沒有朋友,更沒有親人,整日隱居在深山中修煉,虛度百年,也沒弄清自己存在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後來啊,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在人間遊蕩了,作為世間僅存的巫,總要為巫族復興做點什麼,青鸞也有此意,於是我們想到了伏羲與媧皇。” “你們想模仿他們創造人類的方式,重新創造巫族?” “是,而且我認為這也是師父的想法,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他老人家庇護我和青鸞,就是為了給巫族留下冥冥之中那一線生機。” 它向水池那邊走了幾步:“想通這點,我和青鸞就沒什麼好猶豫了,在不周山下向祝融氏祖神告了願,然後你就誕生了。” 我看著它的背影:“那為什麼沒直接把我生下來?” “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它抬頭望向正在滴水的巖縫:“巫可享五百年壽元,不過孕育後代也需要整整十年,既然決定要復興巫族,就不能閉門造車,於是我們走下山,想看看人類社會的樣子,瞭解他們,之後再做打算。 但也就是下山之後,在人間遊歷的這十年中,我們的想法開始動搖了。” “為什麼?” “因為……” 它轉身看著我,微微搖頭:“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在人間看的越多,我們就越覺得自己才是多餘的。 從前我們把人類視為奴隸,驅使他們,圈養他們,從沒正眼看過他們,但沒有了巫的壓迫,他們就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新主人,一個個部落相互融合,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王朝興衰,政權更替,和死氣沉沉的巫族不同,整個人類社會都透露著勃勃生機,可預見的,他們的發展絕對比墨守成規的巫要快得多。 後來我們漸漸發現,原來人類的感情比巫豐富的多,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男耕女織,天倫之樂,他們的很多感情我在巫族從來沒體會過。” “然後你們就把復興巫族的事扔到腦後去了?” “是,可能是被大師伯耳濡目染久了,在最初的衝動漸漸消失之後,我們認為比起巫族,人類生存下去,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生機。 於是我們選擇融入人類社會,而在當時的道德觀念中,兄妹通婚已經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所以在考慮良久後,青鸞最終選擇把還只是一團精氣的你封印在腹中,直到……” “直到她被天道強行接引去蓬萊?” “是,但她從沒想過讓你作為容器,只是覺得應該給你個機會,睜開眼,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這也是她抹掉那段記憶的原因,她希望你忘了身世,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只是她沒想到姜小琳執念太重,竟然會為了我把你當做犧牲品,那次把你接去蓬萊,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只是已經無力迴天了。” 它再次走到我面前,左手動了動,但終究還是沒抬起來:“這就是你所追尋的真相,我不知道你此刻的心情,當然,你也不必叫我父親,你我之間只是有血緣關係,並無任何感情。 但我請求你,一定,一定要阻止姜小琳,祝融駁已經不存在了,你雖然有我的真靈和記憶,但你依然是顧言,你要努力活下去,努力抓住冥冥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