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先是把許諾送回家,等吳昊開車送我到家門口那會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結果剛進門就看見卓逸在沙發上坐著。 我愣了一下:“臥槽你啥時候醒的?” 她沒吭聲,倆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看,估計還處於神智沒恢復的狀態。 我又往前走了兩步:“家裡人呢?怎麼就你自己啊?” 卓逸搖頭:“不知道,我不清楚家裡幾個人,反正下樓時候就我自己。” 很快她又伸手往上指了指:“樓上那屋還有個昏迷著的,不是你把我倆帶回來的麼?” 我走到她身邊坐下:“是我把你倆帶回來的啊,問題是我先帶你倆回的興安嶺,之後又跟青青、佟若卿還有胡亦舒她們仨一起回的鶴城,怎麼白天出去一趟,現在就剩你自己了呢?” 卓逸更懵逼了:“回興安嶺?啥時候的事兒啊,顧言我昏迷幾天了?” “你是大年三十兒凌晨昏迷的,現在是大年初二晚上,滿打滿算你已經昏迷三天了唄。” 我一邊回答,一邊掏出許諾給我買的手機:“趕緊洗個澡精神精神去吧,我打個電話問問柳青青她們去哪兒了。” 卓逸就跟個傻子似的坐那尋思了半天,等電話都接通了她又開始問我:“我記得咱幾個不是被海神衛給抓了麼?那後來是怎麼跑出來的?” “你管怎麼跑出來的呢,安全了就行唄。” 我回答的有點敷衍,正好這時候手機裡也傳來了青青的聲音:“顧言?你買完手機補完卡了?” 我告訴她:“是啊,剛忙活完,結果回家一看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們跑哪兒去了?” 青青就說:“我們中午吃完飯感覺有點無聊,後來商量商量,乾脆打車回江邊來了,準備在我家這個旅店住一晚上再回去。” 給我聽一愣一愣的:“臥槽你們幾個挺野啊,一杆子支江邊去了?” 青青陰陽怪氣的嘲諷我:“那怎麼了?你不在家,我一想起樓上躺著那女的就來氣,只能眼不見心不煩出來躲著了唄。” 一句話給我懟的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不過在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她那語氣又變得正經了:“那個……我剛才去沈夢瑩她家看了眼,她媽正跟幾個朋友打麻將呢。 靈堂還擺在次臥,不過上面落了一層灰,臨走之前我幫著打掃了一下、上了幾炷香,都挺好的,你不用惦記。” 她一說這話我突然感覺心裡有點堵得慌。 我從沒見過瑩瑩她爸,她媽又屬於那種不怎麼正經的,年輕時候總在外面跟男人勾勾搭搭,倆人離婚之後也是成天打麻將,壓根沒怎麼管過她。 說白了,瑩瑩在她心裡真沒什麼分量,這一晃七八年過去,估計她已經把這個女兒徹底忘了。 再想想我自己,從一開始的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到後來漸漸歸於平淡,就算知道她失蹤情緒也沒掀起多大的波瀾,再這樣下去,可能過不了多長時間我也會把她給忘了。 人家說死亡分三個層次,第一層是呼吸心跳停止,這代表肉體已經死亡;第二層是葬禮結束,這代表著人際關係徹底煙消雲散。 而第三層死亡,是當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能記起你的人,到那時就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死亡了。 除非我能把瑩瑩的魂魄找回來,否則這就是她最終的宿命。 看我半天沒吭聲,青青喊我:“顧言?怎麼沒動靜了。” “嗯,我聽著呢。” 心情很低落,但我還是強裝著用正常的語氣對青青說:“你這又打掃衛生又上香的,別給她媽嚇壞了。” “不能,我是直接敲門進去的,告訴她媽我是沈夢瑩高中同學,然後她就讓我們進了,剛才還想留我仨吃晚飯來著。” 青青停頓片刻:“還有件事兒,回江邊這一路上我總感覺有人在後面跟著,陰氣挺重的,但對方似乎沒什麼惡意,每次用神識掃過去他們都會立刻把自己的氣息給隱藏起來,你說這是……” 我打斷她:“這個你不用擔心,應該是段雨墨跟她身邊那兩個冥使,想見若卿又不好意思露面,所以就在你們後面遠遠吊著。” 青青‘嗯’了一聲:“我猜也是,那就不管他們了,喜歡跟就跟著吧。” 本來給青青打電話就是為了問她在哪兒,再加上我現在心情挺不好的,就打算先把電話撂了。 不過青青又說了句:“要不我還是勸勸若卿讓她跟她媽見一面吧,畢竟親母女倆,總這麼僵著也不是個事兒,你覺得呢?” 我是那種不置可否的態度,告訴她:“你看著辦吧,見倒是行,但多少還是要防著點段雨墨,畢竟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其實是個心魔,萬一動歪心思,把若卿騙回冥府去可就壞事兒了。” “放心,我有分寸。” 青青問我:“那你要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畢竟是仨女的,出於習慣,我本來想提醒她們注意安全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仨娘們兒一個柳仙一個胡仙一個修仙,再加上仨冥使擱旁邊護著,不出門禍害別人就不錯了,用得著我提醒嗎? 所以我最後就憋出來仨字兒:“行,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