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有人大聲喊道:“嘿,如果你趴在地上,感覺真的好極了。”
3月24日黎明時分,離我睡覺的洞不遠處,十字鎬刨地的聲音把我弄醒了。
原來是二排一個名叫安東尼奧?埃斯佩拉計程車官在挖掩體。儘管早晨比較涼,他還
是滿頭滿臉的汗。“我他媽的很遺憾,老兄,”他揮動著十字鎬,怒氣衝衝地說,“我
們離開阿富汗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有關美國的文物。”
埃斯佩拉指著滿是垃圾的路面說:“我受到的教育是,海軍陸戰隊不得隨地亂扔
垃圾。”
他是衝著這些垃圾發火。公路上扔了數以千計的快餐口糧褐色塑膠包裝紙和綠
色金屬箔包裝袋,這使他非常惱火。儘管有五六個睡覺的洞很快就會空出來,可以
用來填埋垃圾,他卻在挖垃圾坑,而且挖的速度很快。
埃斯佩拉的頭剃得溜光,眼窩深陷,是排里長得最令人害怕的人之一。從技術
上來說,他是科爾伯特小分隊的助理隊長,不過他實際上指揮的是另一輛悍馬車。
他那輛車上的4名乘員總是把車停在科爾伯特車的後面或者旁邊。在排裡,他是科
爾伯特最親密的朋友之一。這兩個人的個性幾乎截然相反。今年30歲的埃斯佩拉是在
加州里弗塞德長大的,據他自己說,是個真正的“大壞蛋”——參與了來自破裂家
庭、部分由州的機構撫養的拉美裔青年能夠參與的所有暴力業餘活動。幾年前,和
科爾伯特相識的時候,他還在一個步兵排服役。他們之間建立起一種友誼,這從表
面上看有點怪。科爾伯特具有北歐人的特點,來自上層中產階級家庭,也經常表現
出種族幽默,把西班牙語說成是“爛拉丁語”。埃斯佩拉具有本土美國人和墨西哥人
的血脈,還有四分之一德國人的血脈。他經常激烈批評美國的“白人主子”的霸氣
以及對他的印第安人祖先進行種族滅絕式的屠殺。但是,在談到他和科爾伯特的友
誼時,他卻說,“我們兩個人骨子裡是一樣的:都是兇猛的武士。只不過他打仗的時
候用腦子,而我是靠自己的力氣。”科爾伯特則說,他和埃斯佩拉初次見面時,就對
他的“成熟、敬業和堅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埃斯佩拉還不是一名陸戰偵察
兵,科爾伯特卻找關係把他調進了偵察營,讓他當了自己的助理隊長。
今天早晨,儘管大炮的轟鳴聲不斷,而且在士兵中還有小道訊息,說前方的道
路上發生了血腥的戰鬥,可是排裡的埃斯佩拉和其他幾名陸戰隊員似乎依然有一點
戰地記者親歷伊拉克戰爭 第四部分(6)
入侵者的負疚感。“想一想我們應當如何面對這些人。”他邊說邊反感地把一堆垃圾
用腳踢進他剛挖好的坑裡。
離路邊的排陣地大約30米的地方有幾間土坯房。幾個穿黑長袍,戴圍巾的老
嫗站在土坯房前面,看著一名陸戰隊員白白的屁股。他光著下身在她們的前院裡
大便。
埃斯佩拉小分隊一名正幫著他清理垃圾的隊員指著這個奇特的場面說道,“你
能想像出假如倒過來,某個軍隊進入郊區,在一家人門前的草坪上拉屎會怎麼樣?
太他媽的不文明瞭。”
科爾伯特在收聽英國廣播公司的廣播。大家第一次聽到了納西里耶正在激戰、
有美國人被俘、海軍陸戰隊傷亡很大的確切報道。
比較年輕的陸戰隊員聽到這些報道時有點無動於衷。可是這個訊息使這個排的
士官韋恩感到震驚。
“我他媽的無法相信,”他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陸戰隊員受傷?”
“醫生”布賴恩激昂地說,“前面路上的陸戰隊員們正在死去,可是我們卻坐在這
裡,無所事事。”
沒過多久,布賴恩的祈禱得到了回應。24日下午12點30分,頭腦清醒的菲
克召集各小分隊隊長,簡要通報情況。“再過大約一小時,我們將跨越幼發拉底河上
的那座橋,”他說道,“交戰規則有變化:任何手持武器的人都是敵人。如果一名婦
女揹著武器離你而去,幹掉她。如果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