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西里耶打響之後，開槍射擊和看見死人幾乎已經
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
“哇！”特朗布利驚叫起來。“那輛車裡的那個傢伙腹部中彈。他愣愣地看著我，
然後舉起手臂，好像在請求我的幫助。他在那兒看著我呢。”特朗布利指著自己充血
的眼睛說道。
我看見了特朗布利所說的那輛汽車，是路邊上的一輛彈洞累累的轎車，車門開
著，裡面至少有一個死人。
“那個人沒有武器，”特朗布利說：“所以我沒有向他開槍。”
我心想，車裡的那個人已經活到頭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眼所看到的，是
一個充滿激情的19歲青年的臉，正從班用機槍的槍管上方用一隻因感染而發紅的眼
睛看著他。
那天上午晚些時候，科爾伯特的小分隊來到我們將透過的第一個大鎮：阿什夏
特拉。我們的車行至與正在射擊的海軍陸戰隊大炮並排的地方，看見炮口冒出烈焰
和黑煙。有一門大炮的炮管上打著的鋼印是“鮑勃？馬利”，是對吟遊詩人賈赫？拉
夫和大麻煙某種不合時宜的讚揚。
“狠揍他們，夥計們。”看見他們開炮的科爾伯特沉著臉說。他們正在對阿什
夏特拉及其附近的目標實施炮擊，為我們透過該鎮做炮火準備。等了幾分鐘後，我
們繼續向前開進。
營部的計劃是儘快透過這座小鎮。科爾伯特的車衝在最前面，我們把時速提到
45英里。珀森一面開車，一面轉過身把他的M…4遞給我。
“把槍對準窗外。”他說道。
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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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記者親歷伊拉克戰爭 第五部分（17）
“你是怎麼想的？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白吃白喝啊？”
我把步槍放在膝蓋上，覺得它讓我心煩意亂。我想到的是傑拉爾多？裡弗拉在
阿富汗作現場報道時揮舞手槍，吹噓他希望捉住奧薩馬？本？拉登的情景。在進入阿
什夏特拉的時候，我最害怕的不是敵人的炮火，而是有其他記者看見我拿著M…4步
槍，看上去像個傻瓜。
這個小鎮離公路比較遠。我們沒有遭到來自它的火力襲擊。阿什夏特拉給我
最深的印象是，它是我到過的最小的鎮子之一。從200米開外的地方就能聞到小鎮
散發的垃圾箱般的臭氣。我們從其中穿行了4公里，我把M…4步槍遞還給珀森。是
把槍管衝著他的，而且子彈是上了膛的，保險也沒有關，這就使他重新考慮該不該
把槍給記者了。
出了阿什夏特拉，我們碰上了停在一個小村邊上的兩棲戰車部隊和其他陸戰隊
裝甲車輛。那個小村離公路400米，只有三四幢房子，四周是綠色的牧場，村子另
一側有一些棕櫚樹。兩棲戰車裡的陸戰隊員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他們認為其中一
幢房子裡有人襲擊他們。
這時候，陸戰隊員們都在土堤邊上，透過望遠鏡和瞄準具對那幢房子進行監視。
B連的幾個狙擊小組加入了他們。三排的庫徹看見那幢房子後面“躲著一個母親和
兩個小孩，正在緊張地向外張望”。
陸戰隊員們對那幢房子進行了40分鐘的監視。四周是蔥綠的田野，所有悍馬
車的發動機全部關閉，一片難得的安靜，使得這個早晨似乎顯得特別平靜。
接著，路上的一輛裝甲戰車開始用25毫米的速射機關炮向那幢房子射擊。隨
著機關炮的炮彈打在土坯牆上，陸戰偵察兵們從光學儀器中看到的那個婦女和孩子
消失在揚起的灰沙中。
科爾伯特跳出悍馬車。“他們在打什麼呢？”
“那裡有平民！”進行觀察的幾名偵察兵同時喊起來。
科爾伯特抓起無線電對講機大聲喊道，“告訴這些傢伙停止射擊！他們打的是
平民。”但此舉全然徒勞。儘管主要開火的那輛車就停在前方約100米處，第一偵察
營卻無法透過無線電與它溝通。
附近的裝甲部隊中，有十多支步槍和機槍也開始射擊，把紅色的曳光彈噼噼啪
啪地射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