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響起,陳婉心在景仁宮的小廚房裡愣了一下,彷佛是要確認一般,對著身邊的宮女問了句:“我忙糊塗,聽錯了?” 宮裡此時是跪在地上,連忙拉著主子的衣角,提醒道:“娘娘,皇上崩了。”說著又將額頭抵在手背上。 陳婉心朝著養心殿的位置跪了下來,如此一切塵埃落定,她心裡放下了那塊大石頭。 沒有一會,內務府的宮女太監僕婦們捧著如雪一樣白的孝衣到了景仁宮裡,陳婉心帶著幾個孩子換上,幾個人如木偶一樣被推到了養心殿。 皇后這時領著後宮嬪妃還有宗室的人跪在殿裡,他們在等,等人到齊了取下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後的匣子,那裡裝著下一任皇帝的名字。 於穗歲跟黃儀景兩人不敢離開太后,只在宮女的幫助下換上了孝服。 太后昏昏沉沉了兩天,又帶著於穗歲她們親自到了靈堂來,想著弘曆走前說的話,她擦擦眼淚又挺直了腰背,親自為她的兒子送行。 永璉繼位後,於穗歲也跟著升了一位,成了皇貴太妃。 原本她是要過上兩年跟著永璜搬到宮外居住的,可是永璉沒有成親,乾隆又留下了顧命大臣,不能親政,富察·霽禾代子聽政。 太皇太后知道了拉著於穗歲的手道:“也是難為她了。”主少臣強,她一個女人要跟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鬥智鬥勇,她也覺得困難,可永璉不是聖祖皇帝,她也不是孝莊文皇后,只能將擔子放在她一個女人身上。 “太皇太后體恤太后,我們都是知道的。”於穗歲的聲音輕柔,她不覺得富察·霽禾會覺得為難,她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後宮只會消耗人的精神,將人變得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太皇太后心裡也為自己的孫子擔心,他如今才十三歲,本來也能定下親事直接親政,可顧命大臣跟宗親們都覺得他應該為父守孝三年。 三年能發生多少的事。 於穗歲陪著太皇太后吃了午膳後又直奔養心殿,富察·霽禾重開了乾清宮,作為皇帝的居所,她自己因在養心殿一直有居所,為了方便處理政事,她直接在養心殿住著。 周雲海扶著於穗歲,低聲道:“主子,婉太妃那裡的尾巴已經掃乾淨了。”婉太妃常年混跡在御膳房,那裡動手便捷也危險,太皇太后又一直在私下裡查這些,婉太妃那裡做的事隱秘可也防不住有人多看一眼,多聽一句。 “將人送的遠遠的,記住給夠了錢。”她沒有殺人的愛好,送遠一些,改頭換面,以後在遠處好好生活。 周雲海感念主子心善,“照著主子的吩咐,送去雲貴那邊去了。”當年主子救的那個賣身葬母的小丫頭,如今倒是成了雲貴那邊的一個土司。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於穗歲點點頭,又道:“太皇太后那邊別叫人盯著了。”時間久了肯定會落出馬腳,這宮裡可是處處都是眼線。 “是。”周雲海想著太皇太后那裡,心裡也是嗤了一聲,主子的兩個孩子都有人打主意。 主子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掌控兩個孩子,倒是這些不著五六的人,人人都想著來摻一腳。 到了養心殿,於穗歲照舊跟著富察·霽禾一起處理政務。 “你來了,快些幫我批摺子,這一堆堆的摺子,我整個人都要忙暈了。”富察·霽禾看著那一堆的奏摺整個頭都大了,想著這還是軍機處跟南書房選過的摺子,她實在是一個人忙不過來。 於穗歲對這事很熟悉,只是還是得裝一下,沒一會墨書又來了養心殿。 輕手輕腳的走到於穗歲身後,小聲道:“貴太妃如今已經是病入膏肓。”太醫那邊說如今已是在熬時間了,就是最近這一段時間。 富察·霽禾抬起頭往於穗歲這裡望過來問:“可是高氏那裡的事?”她提起高氏也不知要如何評價,她那個人啊,最後還是叫先帝給帶累了。 先帝的那張嘴,實在太會哄人了,她年少時也不是沒有過五迷三道的時候,可是時間一久,再一看後院裡的情形,她那腦子是迅速降溫。 “她的病越發的嚴重,可能就是這一段時間了。”於穗歲自己只對著乾隆出過手,高氏的事她一律找了乾隆算賬,高氏她自己原本好的身體是喝坐胎藥壞掉的。 後來,她又喝上了安神湯,於穗歲阻止過,只是她不信,還是照舊喝那安神湯。 富察·霽禾又收回視線,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叫太醫院的院使去守著。”終究不是她的錯,先帝已經去了,往事如煙散,她以後在宮裡安靜的生活就好。 於穗歲又吩咐周雲海去太醫院傳達太后的旨意,她不會做什麼,只會遠遠的看著。 高氏鬱結於心,憂思過重,她沒能見到乾隆的最後一面,也沒能聽到乾隆對她的囑託,她怎麼也不甘心,私下裡叫人去查過多少回,可是聽到的是當時殿中只有乾隆、太后、皇后三人,最後才有了永璉跟朝廷大臣。 ‘咳咳咳’高氏又咳出了血,眠雨小心的擦乾淨高氏嘴角的血,又端來安神湯伺候主子喝下。 “眠雨,去景仁宮請了哲貴妃來。”高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