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來說最殘忍的事是什麼? 莫過於把子女屍首送到她的面前。 當羅夏率兵押送著蘇日格與必格勒屍首回到薩吉徹領主府之時,就看見美婦人雅斯瑞與女兒娜哈望眼欲穿等在府邸門前。 羅夏甚至想扭頭就走,讓手下將領去告知雅斯瑞這個噩耗。 可當初便是自己與雅斯瑞一同將他的兒子推上那顏的寶座,換來了自己的兵強馬壯與她們母子三人的平安,既然以這種方式相識,就以這種方式結束吧,碩大的薩吉徹怎麼也能留下她們母女兩人安身之所。 雅斯瑞眼見著旬月未見的羅夏出現在面前,她立馬提著裙子飛奔而來,殷切問道: “頭人!羅夏頭人!我的兒子,我的畢格勒,您找到他了嗎?他被蘇日格掠走,您一定可以救他回來的!對麼?” 羅夏自認為的鐵石心腸,在雅斯瑞保熾烈目光中也消融殆盡。 見羅夏沒有回答,雅斯瑞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但她依然飽含希望的說: “沒關係,您沒看到也沒關係,這兵荒馬亂的,蘇日格那人奸詐狡猾,可能見大人兵威正盛,從城門逃走啦!” “您一定要派兵抓他回來,無論如何畢格勒也是薩吉徹的那顏啊。他最聽您的話了,您出征這些日子,畢格勒沒事就唸叨您......” 羅夏止住了雅斯瑞的話頭。 “我見到畢格勒了,跟他打了招呼,也帶他回來了。” “但是很抱歉,夫人。”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雅斯瑞的眼睛都在發光,然而聽到抱歉之後,她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四名士兵拿著從商鋪卸下來的門板,將畢格勒的屍身從馬車上抬下來,白布揭下,胸口上明晃晃的刀口已經有些乾涸。 雅斯瑞跪在畢格勒身邊,拼命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拾起自己的裙襬,用力擦著臉頰,不讓淚水滑落到畢格勒身上。 在庫吉特傳統中,親人的哭喊會化作陰間狂風,親人的淚水會化作汪洋大海,讓死去的人永遠靠不了岸。 雅斯瑞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畢格勒毫無血色的大臉,小聲喃喃道: “兒啊,你這輩子受了太多的苦了,怎麼好日子剛過兩天,就捨得離我而去了?” “也好,死了也好,起碼不用過的這麼辛苦了,額吉也不用擔心,以後我死了誰來照顧你了。” “兒啊,下輩子投個好胎,別來富貴人家了,當個普通牧民,每日放牛牧羊就好...” 說到這雅斯瑞的淚水又止不住了,她捂著臉扭過頭,從指縫中傳來壓抑的哭音如泣如訴。 女兒娜哈反而更顯堅強,她紅著眼眶問道: “頭人,殺害必格勒的兇手是誰?” 羅夏解釋道: “我等率兵進城,蘇日格在城牆上挾持那顏必格勒相抗,他手下士兵反叛,混戰中必格勒被他誤傷,墜下城牆。” 羅夏揮了揮手,侍衛將蘇日格被五花大綁押了上來。 娜哈一個箭步衝上去,掏出隨身短匕衝著蘇日格捅刺上去。 羅夏將手一攔,摟住娜哈的腰肢,匕首僅僅刺中了蘇日格的臂膀,蘇日格被堵住的口中發出痛苦的嗚咽。 羅夏絲毫沒有佔便宜的想法,手臂一伸即放,將娜哈推到一旁嚴肅道: “娜哈女士,我理解你的憤怒,但蘇日格作為殺害那顏必格勒的兇手,我希望對他的審判正義且合法。” “況且我需要在他口中得到反叛貴族名單,我不能讓你以私刑的方式處死他。” 娜哈毫不示弱的與羅夏對視,緊緊咬著嘴唇,如一隻倔強的羔羊抗拒主人一般發洩道: “若不是你貪婪的渴望權利,我的弟弟也不會死去!” 羅夏針鋒相對道: “你以為阿茹娜和蘇德是良善之輩?那顏烏幕答會保護你們?察臺家族會是你們的後盾?” “若沒有我出手相助,你們母子三人墳頭草都要半米高了!” 羅夏一連串的質問讓娜哈啞口無言,她看著必格勒的屍首,看著哭泣的母親,看著蘇日格,看著羅夏,一時間竟不知應該把仇恨歸咎於誰。 亂世中,弱小便是原罪,不會因為你是女子,是有缺陷的殘疾人就對你有絲毫憐憫。 看著娜哈脆弱迷茫的神情,羅夏心中一軟,命令道: “克雷斯,讓侍女服侍雅斯瑞夫人與娜哈女士回城堡,你帶人保護好她們,防止有貴族鋌而走險。 接著對眾將領安排道: “岱欽,蘇日格交給你,我要知道他的同謀和盟友,松原一郎會輔佐你,扶桑浪人自有一套刑訊逼供的手段。” “陶克陶、牙什,安排人馬巡邏,敢於作亂者嚴懲不涉!偷盜者笞十,劫掠者入獄,強姦殺人者當場斬殺。” “阿獅蘭,給你三日時間,驅逐僱傭軍、賞金獵人,收押貴族私兵,除了乞顏士兵,薩吉徹不許有一人藏甲!” 眾將俯身行禮,各自領命而去。 月黑風高,一夜無話。 第二日拂曉天明。 岱欽來到領主府邸求見羅夏。 他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張大臉漲的通紅道: “頭人,您懲罰我吧!我守衛犯人不利,蘇日格被殺了...” 羅夏有些混沌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