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的老弱病殘,不斷用樹枝和衣服拍打地面,掀起浮雪和煙塵。
“主人,看那邊!”
近衛大臣指向南邊。
那顏拖巨抬眼望去。
只見煙塵四起,一群人亂哄哄衝下丘陵,揮舞著武器,嚎叫著向自己衝來。
“主人,我帶人衝散這夥亂軍!”
近衛侍從主動請戰道。
說這群人是亂軍都是抬舉他們,這些傢伙弓無半副,箭無半根,大多人拎著燒火棍似武器,大概是從哪撿來的長槍。
那顏拖巨有些猶疑,眼前的亂軍不足為懼,只需要一次衝鋒就足以擊潰,可丘陵後的煙塵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拙劣的模仿。”
這是那顏拖巨給予的評價,而正是這樣可笑的進攻伏擊方式,讓他想的格外多。
在草原上,敢用一堆散兵遊勇埋伏自己,要麼沒有腦子,要麼還有陷阱。
而在此緊要關頭,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
“聽我命令!全軍撤離!”
那顏拖巨一聲令下,百餘騎兵毫不遲疑,迅速向東行軍,只留下一地蹄印和新鮮的馬糞。
奴隸們追逐了片刻,眼見無望,飢餓和恐懼迫使他們停下了腳步。
望著騎兵隊伍遠去,清秀少年憤憤跺了跺腳,他的計劃沒有成功。
拖累,這群拖累太多了。
沒有糧食,沒有棉衣,沒有武器,沒有庇護所,只要一個晚上,這群人就會在凍餓中死去。
唯有借敵人之手,剪除其中的大多數,集中僅有的戰馬和口糧,才有可能逃出昇天。
而現在,看著這群人拖著有氣無力的步伐,飢腸轆轆的看著自己,少年知道應該放飯了。
若自己再控制糧食,這群人可能第一個吃的就是自己。
自兩年前被人從家中擄走,這種事情自己已看過太多次了,人有的時候也是食物。
炊煙裊裊升起,糧食的香味傳出,破舊的瓦罐底部被火舌不斷灼燒,翻滾的水花裡,肉眼可見的麥粒在翻騰。
一群人等在一旁,眼睛死死盯著鍋。
少年看著這群人,心裡陣陣恐懼,他們已經有些不像人了。
讓他們像人的辦法只有一個,讓他們吃飽。
少年看向一旁的戰馬,抽出彎刀,戰戰兢兢的走過去,嘴裡小聲嘟囔道:
“對不起了,馬兒。”
說罷一刀斬下。
孱弱的氣力不足以斬斷馬頸,甚至連氣管都沒能砍斷。
戰馬痛苦嘶鳴,希律律不止,拼命的扯動籠頭想要逃走。
少年轉過身明媚笑道:
“殺馬!吃肉!”
眾奴隸們轟然叫好,一群人七手八腳將戰馬殺死,切割,放入瓦罐燉煮,插在槍頭烘烤。
不一會,一塊熱氣騰騰的帶骨馬肉被捧到少年眼前。
看著眼前沒有絲毫佐料,甚至還帶著馬血的肉塊,少年沒有任何食慾,想到自己看過的屍體,他甚至有些想要嘔吐。
他努力壓抑著噁心,彬彬有禮的接過馬肉,小小的撕下一口肉絲,緊閉著嘴齒,緩緩咀嚼,彷彿在貴族宴會上吃著什麼珍饈美味。
奴隸們見貴人露出滿意笑容,便恭敬退下,一群人撕扯爭搶著馬肉,好似一群野狗。
“真好,又活過一天。”
少年心裡想著,仇恨和回家是他唯一堅持下去的動力。
看著遠處的城堡,他知道,這是這群人唯一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