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肉、青稞糌粑,加上一壺熱氣騰騰的蘇臺茄,在少年眼裡本來腥羶難聞,上不得檯面的食物,塞進嘴裡竟是那樣的香甜。
他第一次覺得羊肉是這樣的入口即化,糌粑在舌尖迸發出難得的清甜,彷彿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催促他快一些,把食物塞的更快一些。
“咳咳咳!”
少年吃的過於急切,被糌粑噎住,他用力捶打著胸腔,努力想把食物順進去。
羅夏在一旁看著好笑,給他倒了一杯奶茶。
新鮮羊奶和產自羅多克山地的茶葉煮制的蘇臺茄,天然帶著迷人的香氣,少年顧不得燙嘴,端起木杯,噸噸噸將奶茶喝下,長舒了一口氣。
羅夏見少年嘴裡終於閒下來,便問道:
“小兄弟,怎麼稱呼?”
“你部下說你是貴族子嗣,你父親是哪位那顏?領地在哪,我也好派人把你送回去。”
“戰爭還未結束,到處兵荒馬亂的,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羅夏倒是沒懷疑少年身份,儘管他此時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但從他的儀態和樣貌,以及露出的白皙肌膚,確實能分辨出這少年不是風吹日曬的庫吉特牧民該有模樣。
之前塞加可汗帶領大批貴族駐紮在庫吉特營地,這少年很可能隨軍出征,結果被薩蘭德援軍一擊即潰,與家人長輩失散。
羅夏想著,不管這是誰家孩子,安安穩穩送回去總歸能結個善緣。
看著眼前這位長相俊朗的庫吉特貴族,少年不禁內心有些緊張,
自己本就是個西貝貨,若能迴歸故國也的確是官宦之後,可家族離這十萬八千里,若直言相告,保不齊這英俊貴族也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再把自己賣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安穩飯票。
少年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了一位還是俘虜時認識的故人,張嘴瞎編道:
“我叫潘多拉,安德·潘多拉。”
“我的父親是一位貴族,他的領地在阿蘇岡堡下面一個小村子,一些庫吉特牧民和薩蘭德農民為他放牧、耕種。”
“我隨父親本與那顏博力大人一同住在營地,可那些薩蘭德人來的太快了,戰亂中我與家人失散了。”
化名潘多拉的少年所說的確有其事,他敘述的都是真的,唯一變換的就是他的名字和身份,把自己從俘虜變成了貴族子嗣,但這種九分真一分假的謊言反而最不容易被戳穿。
阿蘇岡堡在庫吉特汗國西南邊陲,緊挨薩蘭德蘇丹國,離此地兩千多公里,根本沒法核實身份。
這明顯不是庫吉特風格的名字,並沒有引起羅夏的疑惑,因為羅夏本身也是西貝貨出身,驟升那顏之位不過一年多,認識的庫吉特貴族還沒自己親手幹掉的貴族多,哪能分辨出真偽。
羅夏聽著少年的回覆,不禁有些厭惡,他本就不喜那顏博力,對於他手下的貴族也是恨屋及烏。
可成年人之間的紛爭不應該影響到孩子,更何況大敵當前,再怎麼說,自己與這些庫吉特貴族還是同一戰線的戰友。
羅夏看著眼前少年,溫柔安撫道:
“你的父親很可能跟隨可汗與那顏轉移到了不遠處的阿乎恩鎮,等薩蘭德人退去,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去。”
潘多拉乖巧的點點頭,心中不禁暗自竊喜,這樣自己目的就能達到了,既逃脫了俘虜命運,還能以貴族身份在這混吃混喝,若是被發現,提前逃跑便是,怎麼也好過在之前那個糟老頭子面前獻計獻策。
想起那個名叫博力的那顏貴族,回憶起他看向自己的貪婪目光,潘多拉只覺一陣陣噁心,連眼前的美味抓肉都有些咽不下去。
既然眼前這位英俊的庫吉特貴族如此上道,比起旁人,潘多拉自然也希望提供免費飯票的羅夏統治的更長久些,若是再能給那群把自己當兔子攆的薩蘭德人一點顏色看看,那就再好不過了,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眼前的貴族發現自己身上不可或缺的價值。
潘多拉見羅夏要走,急忙起身擦嘴,學著父親身邊謀臣的樣子不倫不類建言道:
“大人,城外薩蘭德人圍城不退,長此以往,必生掣患。”
“我有一計!定能,額,那個,讓他們不戰自退!”
潘多拉第一次用這種說辭,難免語句不太熟練,說到一半,竟然卡殼了,讓剛剛要回軍營的羅夏不禁莞爾一笑,轉身應道:
“噢?你也有計?”
“還請速速說來,若是得用,我重重有賞!”
見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