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雖心下赧然,但崔氏畢竟是二弟的岳母,還是讓二弟決定更為合適,便滿口答應了。 送走他們之後,崔氏便匆忙回家了。這事兒還要和月娘她爹商量一番,看看怎麼樣才能讓女婿一家接受。 回到家,正值晌午,來的這麼早,可把劉氏等人嚇了一跳,只有杜蘭月心裡有數,估計是賣完了! 幫工已經回了,何三郎毫無顧忌。將蚊帳買賣的火爆,手舞足蹈地說與大夥兒聽,珍娘忍俊不禁,那麼熱鬧的場面,又有哪個小姑娘不想經歷一番? “珍娘,下次三哥帶你去見識見識。”何三郎拍著胸脯保證。 何家就這麼一個女娃兒,雖說三郎平日裡跟她也少不了針鋒相對,但私心裡還是很喜歡這個妹子的。 珍娘點頭,又搖頭,她可走不開。蚊帳工坊這邊的活兒還離不開人呢!想到她離開一天,家裡就要少賺大幾百的銅子兒,心可是會滴血的。 杜蘭月看著他們打鬧,不由彎了嘴角。 想到自己小時候,父親是高階工程師,母親是醫生,工作都非常辛苦。她呢,從小就跟著爺爺住,七十歲的爺爺耳聰目明,是個當地有名的老中醫,平日裡上門求醫的患者絡繹不絕。 好在,家裡有保姆,可保姆不是親人,只能將她的飲食起居照顧好,再難提供其他的情緒價值,像這般熱鬧的家庭關係,她也是頭一回體會。 正想得出神兒,便覺得低垂的右手突然被一隻大手給握住了,熟悉的手感,就算是不看也知道,這肯定是她相公無疑了。 兩人站在後頭,又都穿的寬鬆的廣袖,握著手也沒人會看到。 相視一笑,何二郎小聲道,“等趕明兒我也帶你去看熱鬧,以後每一年,我都會陪你出去走走。” 剛才看到娘子走神,想必也喜歡那般熱鬧的街市,如今跟著他到了鄉下,整日裡困在方寸之間,定然少了很多樂趣。 得到便宜丈夫的承諾,杜蘭月很開心,可理智上卻是不信的,小聲嗔怪道,“二郎以後若是做了大官,日理萬機的,哪兒有這般閒情雅緻?能回來陪我吃口飯就不錯了。” 當然,這並不是氣話,杜蘭月也曾是個拼命三娘,對於能專心打拼事業的人,帶有天生的好感。何況,何二郎功在千秋,斷然不是沉迷於兒女私情的人物。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成日膩歪在家裡? 她的畢生目的便是賺錢,等到有錢了,便各處去溜達溜達,看看大盛的大好河山,也算不枉上天再讓她活一回。 只這般一說,何二郎倒是不高興了! “你呀!我就算是當了官,還能不吃不喝不休沐了?除了當值的時間,都能陪你,你也要老實地待在我身邊!” 邊說,還使勁兒握了一下她那柔弱無骨的手,補充道,“不許自己出去玩!聽到沒有?” 手被他握疼,杜蘭月回眸,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恍然大悟道,“何二郎呀何二郎,你都快成我肚子裡的蛔蟲了!” 蛔蟲?聽起來並不是個好東西。只這話的意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果真是猜中了! 見她笑靨如花,雙眸似是含著水光一般,睫毛卷而長,如同水中倒映的剪影,這般無辜地看著自己,何二郎是一點兒都生不起氣來了。只好轉移話題,“那個蛔蟲是什麼?怎麼會在你肚子裡?” “我肚子裡可沒有。這玩意兒就是一種蟲子,很多小兒因為吃了不乾淨的食物,總是肚子疼,就是這蟲子的緣故。”杜蘭月科普道。 空間裡有打蟲藥,就是小時候經常吃的寶塔糖,前些日子她還拿出來,給家裡人都吃了幾個,有益無害。 何二郎似懂非懂,這種稱呼他可從沒有聽說過。只道是岳母大人精通醫術,月娘自幼耳濡目染,知道些病症也沒什麼奇怪的。 兩人在後頭嘀嘀咕咕,何家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方氏跟自家漢子使眼色,意思不言自明。何大郎秒懂,媳婦這是想問問,今天賺了多少? 中午,幫工們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還是杜蘭月特定的,把高氏等人驚訝了一番,隨即便歡歡喜喜地答應了。 她們做女工的,雖然不如漢子們出大力累,可總是低頭埋在針線裡,脖子僵硬的很,休息好了,下午的活計也能做的更快。 何大郎環顧一圈兒,將院門給關嚴了,這才將大夥兒喊到屋裡去。 眾人圍坐在飯桌旁邊,眼見著何大郎將纏著腰間的褡褳解了下來。 這麼熱的天,大哥也不嫌熱,杜蘭月心下嘀咕。可也知道何大郎這番,也是為了財物安全。 這些日子以來,何家人自詡見過不少的銅子兒了,每日從手裡過的流水便不少,只還是被眼前的場面給驚呆了! 按照杜蘭月的定價,一床普通蚊帳的價格為四百文,帶了花邊等裝飾的,則要貴一些,要四百五十文到六百文不等。 因為在市場上售賣,這次就沒有帶太過繁複的蚊帳款式。 饒是如此,這些錢也把大夥兒給驚的說不出話了! 桌子上有銅子兒,有碎銀。 何二郎去拿來戥子,將碎銀再稱了一遍。 算數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