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珍娘給她加厚了足襪,兩層布料內裡還被塞上了薄薄的木棉,此刻也溼了,但誰叫她還有好幾雙呢,換著穿便好。 下晌,大夥兒依然往前,沿著西南方向前進。 “鄉親們,抓緊時間,務必跟上!咱們已經進入狗熊嶺腹地了,若是運氣好,晚上能找到合適的地方休息。”何大郎大喝一聲。 不用何大郎吆喝,眾人也知曉走的越來越深了。 本來青雲峰山脈跟狗熊嶺之間還有一塊山坳平地過度的。可進了狗熊嶺之後,才知道這林子的“野”,真的是沒有最野只有更野。 雖說已經到了深秋時節,很多落葉樹木也已經光禿禿了,但山嶺內很多長青之樹,比如松柏,高聳入雲,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竟然長高到人類不可企及的高度。 層層疊疊的葉子鋪在頭頂,連零星的一點兒日光都要遮住不見了,光線只能從縫隙裡撒下星星點點,如同黑暗中散落的螢火蟲,昭示著這是白晝。 地上的落葉經過日日夜夜潮溼的霜露所浸染,早已經成為踩上去便能沒入腳踝的腐生土。還夾雜著許多的枯枝敗葉,一時間人們只能聽到“咯吱咯吱”、“咔嚓咔嚓”的聲響。 就連車輛都變得慢了起來,更別提人了。 除了兩個年幼的娃兒被安置在馬車上,其他人全都要兩條腿走路。 見媳婦走的艱難,何二郎伸手拉住了她,也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本就是自家婦人,哪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相攜而行乃聖人所言。 何家人也沒說什麼,反而覺得這是應該的。只是,二郎竟然是個疼媳婦的,這是他們之前打死都想象不到的,不過弟妹也真是嬌弱,被護著點兒也應該。 饒是如此,方氏還是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弄的何大郎摸不著頭腦。不過,轉念想想,若是讓自家男人這般拉著自己走,方氏心裡還覺得不得勁兒呢,也便罷了。 隊伍裡的其他村人也都相攜而行,這本沒有路,他們可能是頭一支深入腹地的過路人。 不少老婦人在心裡阿彌陀佛地念叨著,期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地穿越狗熊嶺。 當然,也有不少獵奇的老漢,曾經聽過還更古老的講古,說是這嶺裡有著各種各樣的野獸,有吃人的猛虎,如同小兒般啼哭來博取過路人可憐的吃人妖怪,會吃人的大樹,長相恐怖又會直立行走的山峭,可這些大家都是沒見過的。 老祖宗們說了,這狗熊嶺之所以稱為狗熊嶺,是因為真的有狗熊。 據說之前真的有獵戶為了生存,冒險到狗熊嶺來打獵,二十多個獵戶只僥倖逃脫了一個,到家之後便再也不碰觸弓箭了,說是這林子邪門兒!是真的有狗熊! 敢進入狗熊嶺打獵的,自然都是藝高人膽大的。此時能將他們一網打盡的,除了野獸也沒別的了。 是以,村民對於這山嶺都充滿天然的畏懼,即使前些年遇到乾旱或者是蠻人搶劫,只要是還能活下去的,便沒有冒險進山的。 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前面牛家村的漢子終於尋到了一塊好地方,這處也是個天然的山洞,在這荒郊野外,夜裡氣溫驟冷,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簡直是太棒了! 何大郎拱手錶示感謝,一路走來,他們之間也多了一些默契。 只還沒等眾人高興,牛虎等一群先安頓下來的漢子齊刷刷從山洞裡退出來。 緊接著,一聲動物的嚎叫聲響起,那聲音十分空曠有氣勢,震的樹上的黃葉都簌簌落下。 “不好…是狗熊!”人群裡傳來不知是誰的叫聲。 何大郎神色一變,心裡暗罵了一句“忒孃的,這都是什麼運道!” 但也顧不得多想。急忙讓老人孩子疏散開,此時已經顧不得馬車了。何二郎跟小翠護著自家人往後退,何三郎倒是躥到前頭躍躍欲試。 看他那神采奕奕、兩眼冒光的樣子,何二郎道,“三郎,莫要逞強!” 何三郎轉頭笑笑,“二哥別擔心,我心裡有數,這畜牲看起來笨的很。” 杜蘭月也道,“三郎,大哥莫要衝動,這狗熊只是看起來笨重,它擅攀援,奔跑速度也快。” 何三郎點頭,臉色開始鄭重起來。 他們恐怕是驚擾了要冬眠的狗熊了,如此把它引了出來,見這麼多過冬食物擺在跟前,能放過才怪! 等這隻龐然大物完全走出山洞,暴露於人們的視野,大夥兒才發現,這是一隻成年壯漢般的大棕熊。 牛虎一個手勢,隊伍裡的弓箭手躲在石頭後面放箭,何大郎則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恨不得從未走進這個山洞。 程遠山父子的箭矢也已經發射出去。而據他們的經驗,這頭熊不怎麼好獵。 狗熊如同野豬一般,身上的癢癢病犯了,就會到松樹上蹭蹭,時間一久,上面就粘膩了一層層的油脂,若是再在地上打個滾兒,那實在是完美……華麗麗地穿了一層厚厚的盔甲。 這也便註定他們的弓箭徒勞無功。 果然,那箭矢碰到狗熊的身上,如同碰到石頭一般“啪嘰”落在地上,當然,也有幾個力氣大的,箭頭也傷了它,這下子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