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普通法的發源地,17世紀的英國在某些程度上其實和本土的秦朝有些類似: 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界定了相關法律,幾乎可以說是採用了窮舉法。 上到引發戰爭,下到家長裡短,連罵你一句傻X都能找到相關的懲處條例。 對是就對,錯就是錯,犯錯一定要受到懲處,沒有情理二字存在的餘地。 但作為21世界的現代人,徐雲對於‘懲罰’的概念,顯然與17世紀的英國人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是聖母,但出於一個正常人的心理來說,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潑坨牛糞就要被用沙棘抽二十下,這也有些過於嚴苛了。 也就是俗話說的量刑過重。 可如果選擇啥事不幹直接原諒她,徐雲能不能解氣暫且不談,難道利拉尼就會幡然悔悟了? 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別忘了,真實的歷史線中有另一個倒黴蛋曾經被這熊孩子惡作劇過,那時候的利拉尼還比現在大兩歲呢。 因此這種行為,也絕非是所謂‘無心之失’就能解釋開的。 因此經過一番思考,徐雲最後作出了先前的那般決定。 惡有輕重,打利拉尼的三下沙棘,代表著徐雲對她所犯錯過的程度判定。 而打自己的三下沙棘,則是徐雲表達出的態度: 無論如何,利拉尼終究都只是個小孩子,因此出於自身的道德素養,他選擇與利拉尼一起受罰。 當然了。 徐雲其實也可以用所謂‘表親代受’的理由,讓小牛代替這小姑娘受鞭刑,順便把自己挨的那頓暴擊報復回去。 但他畢竟不是王薔,說不出這種騷話來。 總而言之。 在21世紀的思想觀念,一次次被400年前的社會人文轟擊之後,徐雲終於在這個時代發出了屬於自己的一道聲音。 哪怕這道聲音其實很小,小到可能今日之後無人聽聞,但它的意義依舊不可忽視。 最起碼此時此刻,在場眾人都被徐雲的表現給鎮住了。 當然了,鎮住歸鎮住,每個人的情況還是有所不同的。 威廉夫人和兩位雙胞胎的目光很純粹,她們只是單純的感覺徐雲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是出於固有認知產生的驚訝。 而莉莎·艾斯庫的表情就要複雜一些了,帶著一些似懂非懂的深思意味。 至於威廉·艾斯庫和小牛嘛...... 他們的神色並不誇張,但眼中透露的資訊量卻要比幾位女性多上許多。 眼下英國的思想正處於一個激烈碰撞與變化的時間點,因此徐雲的做法雖然有些超綱,但對於小牛、莉莎、威廉這種受過知識啟蒙的人來說(威廉也是劍橋畢業的高材生),卻不會出現無法被理解甚至被暗罵‘傻逼’的情況。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威廉深深的看了徐雲一眼。 走到利拉尼身邊,揉了揉她的腦袋: “利拉尼,還不和肥魚先生說謝謝?” 利拉尼沉默了一會兒,這個五歲的小姑娘有限的小腦瓜裡,此時充滿了問號以及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情緒,不過最後她還是悶悶說道: “謝謝您,肥魚先生。” 徐雲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了點頭,同時不動神色的將手負到了背後,心中有一個念頭異常強烈: 媽個雞,抽的太用力,疼死了...... ......... 眼看一樁可能會引起惡劣後果的惡作劇被相對圓滿的解決,威廉在輕舒一口氣的同時,也恢復了家主的威嚴。 只見他輕咳一聲,轉身對威廉夫人問道: “親愛的,今天的午餐準備好了嗎?” 威廉夫人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野菜: “野菜和扁豆已經清洗的差不多了,最多十分鐘就能開始燉煮——今天的扁豆非常新鮮,拿來夾麵包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威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那你抓緊時間準備準備,我陪肥魚先生坐一會兒。” 威廉夫人應承了一聲,重新裹起圍裙,拿起那把野菜回到了廚房。 威廉·艾斯庫則引著徐雲來到壁爐邊坐下,指著自己的四位女兒說道: “肥魚先生,利拉尼和莉莎你都已經認識了,她們恰好是我最小和最大的女兒。 剩下的這兩位分別是愛露拉和安德莉亞,如您所見,她們是一對雙胞胎,今年正好12歲。 愛露拉,安德莉亞,快和肥魚先生打聲招呼。” 比起自己大姐和小妹的活潑,愛露拉與安德莉亞則要靦腆不少,只見這對姐妹細聲細語的朝徐雲鞠了個躬: “您好,肥魚先生。” 徐雲則以點頭回應: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愛露拉和安德莉亞的身形非常瘦弱,看上去就像兩根小豆芽似的,根本沒有生長開來。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她們的成長階段與威廉虧錢的時期高度重合了,根本沒多少機會攝取營養。 並且很遺憾的是,這種情況還影響到了她們今後的人生軌跡——由於營養不良的緣故,兩姐妹分別在38歲與41歲先後辭世了。 當然了。 其中也有一定的感情因素,此處暫且不表。 介紹完自家的女兒後,威廉便有些好奇的與徐雲交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