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車輛沿著輔道,緩緩駛出高速。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陳伶的聲音不疾不徐,“總之,九君中出現了叛徒,而蘇博士,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標。”
陳伶已經將關於赤星,時代倒退,以及九君內亂的事情簡要複述了一遍,這次即便是姚清,也沒有開口打斷過任何一句這位年輕氣盛的唯物主義大學生,在親眼目睹陳伶殺穿高速之後,內心的信念似乎產生動搖。
“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蘇知微眉頭緊鎖。
“這就不清楚了。”
話音落下,車內也逐漸安靜。
蘇知微像是在思考自己的特殊之處,姚清似乎還沒從剛才的超凡畫面中回過神,至於楊宵他閉著雙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陽沉入地平線的盡頭,火燒般的雲層逐漸被昏暗吞沒,天光黯淡,但陳伶的眼眸卻始終在警惕著四周。
好訊息是,自從他在高速上一口氣解決了所有追兵,到目前為止沒有再發現任何人尾隨,這意味著聶雨撒下的網已經被陳伶徹底撕開一道缺口蘇知微,暫時安全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車輛在停車場緩緩停靠。
姚清將車子熄火,下車後指了指夜色下的一座建築輪廓:
“我們到了。”
陳伶等人隨之下車,周圍似乎是一片安靜的郊區,除了一條燈火通明的公路,很少看到有其他的行人入目之處,唯有那座造型古樸的博物館,還帶著絲絲生氣。
從外形上看,那是一座外形酷似合院的木質博物館,門口佇立著幾根粗壯巨柱,上方掛著一塊牌匾,在周圍懸掛的幾盞燈籠光輝下,字跡娟秀大氣:
肖氏蘇繡藝術博物館。
陳伶四人在博物館前站定,楊宵的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這座博物館的佔地面積好大都是你家的嗎?”
“嗯。”姚清點點頭,“以前這座博物館也在市中心那邊,但是規模很小,也擺不出多少作品,後來奶奶跟政府的人商量之後,就把地址遷到這裡來了雖然偏了些,但地方擴大很多。
按奶奶的話說,繡圖自有靈性,真正與它們有緣的人會相互吸引,而且刺繡需要靜心,遠離繁華鬧市也是件好事。”
姚清頓了頓,隨即補充道:
“當然,別看現在冷清,節假日的時候人還是不少的!”
一邊說著,姚清一邊走上前,替眾人開啟大門,發出輕微的吱嘎聲響。
門後,便是一座巨大的屏風,深棕色的樹椏之上,停著眾多活靈活現的飛鳥,有的振翅欲飛,有的低頭啄毛,彷彿在門口真的有一顆蘊藏春意的暖樹,甚至在燈光映照下還泛著淡淡光澤
眾人走近,才看清那是副繡圖,纖細無比的絲線交織在一起,像是綢緞,把細節與光影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在這幅繡圖的角落,一個落款清晰可見:
肖春萍。
“這幅是”
“是我奶奶年輕時候繡的。”姚清自豪的開口,“當年有人出七百萬要買這屏風,她都沒賣不光如此,這座博物館裡有四分之一都是我奶奶的作品,其他的要麼就是年代更久遠的名繡,要麼就是奶奶自己掏錢從海外買回來的流失珍寶。”
陳伶繞過屏風,後面便是一片用玻璃罩嚴密儲存的作品,有的擺在屋子中央,有的掛在牆上,左側與右側的連廊還接著其他的專題繡展,粗略估計至少有上百幅。
陳伶目光落在其中一面牆,甚至看到幾幅是姚清這小子繡的,只是擺的位置相對偏僻一些,不過這也足以證明他確實有實力。
楊宵雖然看不懂藝術,但相當尊重,默不作聲的一幅一幅望過去,也不知看出了什麼。
“肖老師最近的身體怎麼樣?”蘇知微在幾幅繡圖前駐足片刻,轉身問道。
“挺不錯的,就是有些老毛病。”姚清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繡房走,我帶你們去見她。”
姚清帶著眾人,穿過左側的廊道,徑直往博物館的後方區域前進。
此時已是深夜,博物館早就停止對外開放,偌大的博物館中除了四人沒有任何其他身影,唯有一束束聚光燈打在兩側的繡圖上,各種題材圖案琳琅滿目,彷彿穿行於絲繡的世界。
幾分鐘後,姚清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這門並未關嚴,而是輕掩起一角,燈火從門縫中透出,灑在昏暗地磚上,偶爾能看到些許的影子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