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吧,回來吃晚飯。”
“好。”
說完,棉衣陳伶便深深的看了陳宴一眼,轉身推門離開。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嘎聲響,棉衣陳伶經過牆上的一面小鏡子,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陳伶與鏡中的棉衣陳伶對視,看到那張憔悴而蒼白的面孔,他心中五味雜陳。
如此近的距離下,陳伶能看清那張臉上所有的細節那是一張灰暗的臉,像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著病痛與苦楚,陳伶雖然不會看面相,但想必任何人看到這張臉,都能看出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這是一張瀕死者的臉。
先天性心臟病能折磨人到這個地步嗎?
三區陳伶此刻看到自己的樣貌,目光也難免動搖,但沉默許久之後,眼中還是浮現出堅毅之色。
他裹緊身上的破舊棉衣,邁出大門,零碎的雪花裹挾在寒風中拂過他的面門,瞬間將那張蒼白的臉凍的通紅
此時正是五點左右,天色未明,漆黑的夜空下少年獨自站在風雪間,呼吸都凝結成白霧。
他深吸一口氣後,埋頭沿著街道向前,腳印延伸向街道的盡頭
沙沙
還沒等他走出太遠,一陣悠揚的戲腔便從身後的屋中傳來,迴盪在昏暗的碎雪之間。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棉衣少年在雪中駐足,回頭望去。
“這小子”
半晌後,他無奈的笑了笑,繼續往二區的方向走去。
等到穿過寒霜街,陳宴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三區陳伶提著一盞煤油燈,沿著道路筆直向前,昏暗的光影將黑夜撕開一角
就在這時,他的臉上突然泛起一陣不健康的潮紅,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中,鮮血從他的指尖瘋狂溢位,濺灑在蒼白的雪原上。
但詭異的是,這些鮮血竟然不是紅色,而是泛著黑意,絲絲縷縷的詭異氣息從中飄散而出,就連此刻附身在他身上的陳伶,眉頭都瞬間皺起!
不對
就算是先天心臟病,也不會改變血液的顏色吧?
而且陳伶竟然在那些鮮血中,感受到了一絲極為熟悉的氣息仔細回想,陳伶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來了,自己即將踏上扭曲戲神道之前,有三顆神道星向他丟擲過橄欖枝,黑色的兵神道,紅色的戲神道,以及一顆紫色的星辰當時陳伶並不知道那紫色星辰代表著什麼,但後來在紅塵界域接觸過巫術協會,他便意識到那是代表著巫神道的神道星。
如果說,他的兵神道天賦來源於自身,戲神道天賦來源於陳宴,那當時天空亮起的巫神道星又是從何而來?
“是你?”
陳伶看著雪地中嘔血的棉衣少年,喃喃自語,“我被巫神道看中是因為你?”
怪不得自己上次從真我鏡脫身的時候,從三區陳伶身上爆發出了一陣紫光,仔細想想,或許就與巫神道有關!
但是陳伶不理解,就算三區陳伶曾被巫神道看中,那也不至於血液中都蘊藏著巫神道的氣息才對
在陳伶疑惑之際,棉衣少年緩緩從黑色血泊中站起,擦拭嘴角的鮮血後,風雪中的臉色越發蒼白。
他深吸一口氣,拖動著沉重的身體,緩步往前走去。
從三區去二區的路,陳伶是記得的,這段路很遠很陡峭,就算是晴天都很難走,更何況是天色未明的雪天,而且三區陳伶的身體狀態還差到這個地步
就在陳伶擔心他能不能走到地方的時候,棉衣少年變換方向,竟然來到了一座矮小不起眼的小山丘上。
他輕車熟路的在山丘上轉了一圈,最終來到一根光禿禿的樹幹旁,環顧四周之後,便雙手緩慢的在雪地中挖掘起來
“這裡是”
陳伶看到這熟悉的地方,突然一愣。
雖然此刻被白雪掩蓋,但陳伶依舊能一眼認出,這就是當時他與陳宴被殺後,埋屍的地方!
寒風嗚咽,飛雪飄零;
那穿著老舊棉衣的少年,雙手挖開厚厚的積雪,異。
木板下,是一個小小的儲物土坑。
隨著三區陳伶一邊咳嗽著,一邊將那些東西逐個取出,琳琅滿目的物品被擺在雪地上一隻死了不知多久的黑色母雞,一根不知什麼材質的破爛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