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槍並沒有擊穿南枝的腦袋，她偏了一下頭，子彈從耳朵上方劃過。
有血順著南枝的臉頰流下來，她呆呆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紀淵彷彿看見了她正常的瞳眸，和眼裡的瑩瑩淚光。
她嘴唇動了動，彷彿在說……
“好疼啊，教授……”
她朝他無力地笑了笑，身子往後，墜入深海。
紀淵目眥欲裂：“枝枝——”
他看著這一幕，看著地上那一直蔓延的血跡，看著那盪漾著的水波，心頭強烈的疼痛讓他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努力往前跑，想要去救她，可腿彷彿不聽使喚了一般，就這麼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太陽從海面緩緩升起，水天一色，多麼美好的畫面，他卻生生吐了一口血。
他不該把她帶出來的！
不該讓她捲入這些危險裡的！
紀淵幾次三番想從地上爬起來，跳進海里去救她，可每一次都被副隊長抱住了。
“教授，您冷靜一點！”
冷靜？
他冷靜不了！
副隊長見控制不住，他忙從衣服裡拿出一針鎮靜劑，扎入了紀淵的後頸。
紀淵這才安靜下來，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副隊長讓人將他帶回車裡，同時也綁了紀霆，一同帶回去。
離開的時候，副隊長看了眼已經恢復平靜的海水，除了那漂浮擴散的血跡，什麼也看不見。
受了那麼多傷，落入這海里，再強大的生靈也會沒命的。
多好的一個小喪屍，又不吃人，這世界怎麼就容不下她呢？
副隊長嘆息了一聲，呼叫隊伍撤離。
紀淵做了個痛苦至極的夢。
夢裡面，南枝在怪他。
“教授，我不想離開你，為什麼你要送我走？”
“教授，你騙我，你說過不會再讓我一個人的……”
“教授，好疼啊……”
漫無邊際的海水，和她墜入時的淚光，彷彿像座巨山壓住了他。
他就這麼困在夢裡面，困在那一瞬間的痛苦和悔恨裡，怎麼也醒不過來。
“教授，紀教授……”
紀淵回來後就被送到了病房。
醫生給他處理身上的擦傷後，又檢查了身上的狀況。
他並沒有什麼內傷，可就是怎麼叫也醒不過來。
看著他眼角落下的淚，大家的心情都挺沉重的。
紀教授在J組織裡向來都是情緒淡然，彷彿誰也激不起他心中波浪的。
知道他和南枝的關係時，其實大家都很震驚，一開始很難接受。
可和南枝相處久了，便覺得她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南枝的到來，讓紀淵變得真正開心了起來，也給大家帶來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如今就這麼沒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教授已經睡了三天了，再不醒會出事的，必須叫醒他。”
醫生們商量著辦法。
各種方法用盡都沒能將他喚醒。
直到後來，一個醫生忽然想到：“監控錄影不是能儲存很久麼，把關於那個小喪屍的錄影調出來給教授聽，說不一定就醒了。”
這個方法不錯，等他們找來錄影時，紀淵聽到南枝說話的聲音，果然醒了過來。
他按著眉心，看著旁邊床頭櫃上的手機錄影，愣了一刻，顧不及頭疼，一把拿了過來。
監控裡，是南枝陪他在實驗室裡做實驗的影像。
一開始的時候，她很好奇，到處東張西望。
“教授，這個是什麼東西？”
“教授，這個瓶子裡裝的東西好恐怖啊。”
“教授，教授……”
紀淵看著這一幕，心裡的痛感更強烈了。
他紅著眼眸，看向周圍因為他醒來而驚喜的眾人。
“她呢？”
沒有人說話。
紀淵掀開被子，下了床，穿著拖鞋就往外走。
紀淵沉睡的這幾天，J組織已經迅速控制了永恆基地，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欣喜裡。
副隊長正在永恆基地帶著人將跟隨紀霆的人全部關押起來，還沒結束，就收到了紀淵的電話。
“帶上所有潛水的隊員，來找我匯合。”
副隊長沒有想到醒來的紀淵還是要去找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