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師爺被踹走沒多久,一個皂吏滿臉汗跑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外面的百姓激動起來了,開始往衙門砸臭雞蛋了。” 皂吏話音才落,就聽這後院附近也傳來了人聲。 “這裡便是那狗官的住處,這道小門就是進去的路!” “撞開!我要我的女兒。” “還我兒子啊……” 砰砰砰! 哭聲罵聲撞門聲連成一片,崔評額角跳了跳,似乎有什麼在脫離他的掌控。 他來薊縣,明面上是得罪了太后母族張家,實際上是有兩個任務。 一是因為近幾年大楚人戶數量上下浮動得太明顯,一查,發現每年無故失蹤的人口占了大頭。 細細查去,便發現每年揚州女子人戶的流動之大,以及蘇郡禹郡每年偷偷出海的商船也極多,崔評發現,每當這些出海的商船增多時,也是人戶消失最多之時。 順著這個方向查,竟發現這牽扯了淮河以南這一片的大部分世族,再查下去,就查到張盧兩家身上。 就是他們牽頭的。 最初他提出建個女子學院,並非是真的想要建,而是釣魚,將張盧兩家這兩條魚釣出來。 張盧兩家就是這樣去欺騙賣賣了許多女子,他這般做,便是表現出想搶生意的意思。 這不,張盧兩家不就動手了嗎? 先是透露出這樣所謂的女子學院、繡坊什麼學藝的地方,都是騙女子前去賣身的地方。 等輿論起來後,又往他身上潑髒水,說就是他乾的。 從而引起了民憤,崔評不得不嘆一聲好算計。 不過將淮南所有參與的世族全收拾了是不可能的,淮南世族佔了朝廷幾乎一半的官,簡直牽一髮而動全身,會動搖國本。 崔評心底再想動,也明白不可以這樣,那就只能動出頭的張盧兩家了。 二是為了開啟淮南這一片海域的海上商貿,前來試探淮南世族的底線,而並非只是什麼薊縣的水上貿易。 這一回謀劃,為了探底,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但是他沒想到,這如此繁茂的地界,民風竟然如此彪悍。 說打縣衙就打縣衙。 這般‘盛況’崔評屬實沒見過,這心底,竟然有點激動,還有點慌,因為他想到了孟仙姑說得那番話。 孟仙姑說,他的住處,會被人潑糞。 “讓讓,這等腌臢人物就該配這等腌臢物!” 啪! 隨著這聲緊隨而來的,是一股難言的味道。 都飄到崔評的書房來了。 崔評蹭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鬧事的那一邊好半晌,才看著皂吏感嘆,“薊縣民風之彪悍,本官見識了。” 皂吏:……這活是一點不想幹了。 大人又在發癲。 過後,崔評又一臉興奮,“孟仙姑果然神算,果然有大本事,是我之貴人……” 他出發前,曾在大相國寺和友人一起算了一卦,他算出自己前路艱險,好友卻算出,他前來,會遇到自己此生的貴人,亦是大楚的貴人。 他當時問貴人何貌? 或男或女? 好友故作高深,“此人修為比你高,我只通佛法,你卻通周易,自然知道該如何辨別。” 是以,他頭一次見孟檀時,心中便是激動的,卻又不敢相信,實在是這女子瞧著沒甚特別,甚至瞧著眼神有些不正經…… 幾番試探才敢確定,他有心想結交,孟檀卻防備著他,他也只好壓下心思來。 “我得去瞧瞧,來來來,給本官換上官袍,本官出去一站,看看誰敢往我身上潑。” 往官袍上面潑腌臢物可是犯律法的,崔評簡直有恃無恐。 崔評說著開始解衣服繫帶,隱隱露出厚實的胸膛,皂吏忍不住了,顧不得禮了,趕忙上前緊緊抓著崔評的領口。 “大人!百姓都打殺到門前了,您就別鬧了,您要是出點什麼事,咱們縣衙怎麼辦?薊縣的百姓怎麼辦?” 說著,那皂吏想一把攬過崔評,結果發現大人的腰身胳膊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瘦削,拉還拉不動,他更想哭了。 “大人,我會讓官差前去攔阻的,我知道一個小門,求求您了,別鬧了。” “好好好,走。”崔評嘆氣,看著皂吏的眼神頗有些幽怨,這薊縣的皂吏真是經不住事。 沒走兩步,他又道:“去牢房。” 薊縣的牢房並不在縣衙。 但離縣衙不是很遠,皂吏害怕兩人過去的途中被人發現。 沒想到,過去的路上真被人撞見了。 對面不止有五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還有四個看著就很能打的女子,皂吏當場就流淚了。 他太難了,剛準備擋在崔評面前準備抵擋片刻,便見他家大人揚著袖子就飄過去了。 朝著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是慈祥的女子拱手,“哎呀呀,能在此時見到孟仙姑,評心之歡喜,如同高山闊海……” 孟檀開始牙疼,擺手。 [崔大人,你能好好說話嗎?] 想了想,孟檀補了句。 [被潑糞了吧?我們都瞧見了……]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