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為難的看著那個食盒,若是他接了,吃完難道不要還嗎? 這食盒看起來像是紅木做的,並不便宜。 沈金珠何等聰明,她替她爹管著幾十家鋪子,最擅察人心,看一眼便知陳長安的心思,心下更有好感。 不挾恩圖報,更不以此攀附,一個食盒也不圖她的,甚至好像挺嫌棄她? 這樣的好男人,哪裡找? “陳秀才,你若是不接,這天再耽擱,可就黑透了,我一個閨閣女子,再待下去可是極危險的。” “你於我有恩,我只是送吃食罷了,你都不要,難道是看不上我商賈出身……” “在下絕無此意!”陳長安頭疼,趕緊接了食盒,便聽得一聲輕笑,那聲若清脆響鈴,讓陳長安多少有些不自在。 沈金珠勾唇淺笑,正經人好啊,正經人經不起逗。 且看陳長安這般避她如蛇蠍,做了夫君也不怕在外亂來。 想至此,沈金珠臉頰飛紅,撂下車簾,咳了一聲,道:“這是家中從揚州請來的廚子做的,我想著要是給你金銀財寶,你恐怕會以為是我辱你,讀書人清高,我思來想去,便只能送你吃食了,望你莫要嫌棄。” “小姐費心,在下不敢嫌。” 這聲音裡帶著些許無奈,那模樣定是有些為難的,沈金珠心癢,想再撩開看,卻也知過猶不及。 上趕著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是不值錢的。 沈金珠咬唇,隨即揚聲道:“走吧。” 就在這個時候,田猛趕著牛車到了,車還沒停穩呢,陳長生便著急忙慌跳下來。 “大哥,大哥,家裡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陳長安臉色微變。 陳長生大喘氣,一口氣沒上來,急得說不出話。 孟檀跳下牛車,無奈拍著陳長生的背,這娃還是得經點事才行。 [不是咱們家,是二郎岳家的事,他大姨姐被王秀才家騙婚,王秀才在外養了一個娼妓外室,外室有孕,王家想坑騙田家女去當便宜嫡母。] [如今被田家發現了,兩家撕破臉正打官司呢,今兒上了公堂才知曉要請辯師,訴狀我們已經遞上去了,就差辯師了,但是我們又不認識什麼辯師,不知道大郎你有沒有什麼認識的。] 孟檀兩段話就說明白了,田猛才扶著爹孃下來,幾人著急忙慌的給陳長安解釋,都沒解釋清楚。 “好好好,親家叔嬸莫急,我先給你們尋一個住處,待明日再說,這眼看著要宵禁了。” 陳長安微笑,語氣平和,胸有成竹的模樣很能唬人,田家人一下心態穩了。 “不知我可能幫上忙?” 突然傳來一道女聲,正是沈金珠。 孟檀抬起頭,眼睛都亮了。 [哎呀,好漂亮的姑娘。] [哎呀,看眉宇,不得了,紅鸞星動啊。] [哦喲,動的是大郎啊!] [嘖嘖嘖,真羨慕陳長安,這是未來媳婦啊,真漂亮。] 陳長安兩兄弟一下看向親孃,陳長安不可置信。 娘別不是為了他有個好前途,亂說吧? 孟檀回神,拍嘴,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看我幹啥,人家姑娘問你呢,你不回,人姑娘都尷尬了,看見沒?] 孟檀瞪眼,拍了一下陳長安。 陳長安這才第一次抬頭看沈金珠,這一看,耳尖立時暈紅,“不勞姑娘——” 孟檀又拍了一下陳長安,硬生生止住了陳長安拒絕的話。 沈金珠哪裡看不明白眼前的婦人是陳長安的娘,此刻也有些拘謹。 但,好男人不及時下手,那可就便宜別人了。 “集賢書院離市集頗遠,現下去尋住處,趕上宵禁巡查也是麻煩,陳秀才,你瞧你這一家都是長輩,若是尋不到住處,難不成讓他們睡大街嗎?那多遭罪啊,不如隨我到別院,住一晚可好?” 孟檀暗暗點頭,這姑娘瞧著真大方。 雖膽大,卻極有分寸,看出她的身份,卻也不上趕著討好,那雙頗機敏的眸子是盯著陳長安說這話的。 反觀陳長安,紅暈從耳尖蔓延到整個耳廓,不知是聽了她算出來的話而覺得不好意思。 還是有別的心思,這人沒看沈金珠,全身卻是緊繃著的。 孟檀覺得好笑,這娃對這沈金珠絕對有好感。 “……有勞沈小姐。”陳長安拱手。 “那兩位伯母隨我坐馬車,其他人坐牛車?” “這……多謝沈小姐。”陳長安回頭看了一眼,牛車上的位置不多,孟檀他們來的時候,都是擠在上面的。 既如此,他也不矯情了,日後尋機會報答就是。 孟檀拉著劉翠花要上沈金珠的馬車,劉翠花嚇得要命,她哪裡坐過這麼金貴的玩意兒,弄壞了可賠不起。 劉翠花死活不上,寧願和陳長安他們擠牛車,倒是便宜了孟檀。 不得不說,就這裡就能看出來沈家是真豪富,這馬車裡竟然還鋪著地毯,中間放了個矮几,哦,是連著馬車的。 旁邊則是一個薰香的爐子,桌上放著兩碟精緻的小點心。 再仔細瞧這沈金珠,那一身月白衣衫瞧著溜光水滑的,大概是蠶絲織就,看著就不便宜。 孟檀總算是明白好大兒為什麼這麼不想搭理這姑娘了,不是不喜歡,是覺得兩家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