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看,孟婆子的湯藥錢合該劉家來出!” “不可能!”一提到錢,方氏就特別敏感,“小姨母是自己厥過去的,劉家才賠過去十畝上田,正是窮困的時候,哪裡還有閒錢?” “咦~方氏,誰不知道你嫁進來的時候可是把前亡夫的田地財產一道帶進來了,就是給了孟婆子家十畝上田,你家也還有三十畝上田哩,誰家窮都不會有你家窮啊!” 有人唏噓。 方氏咬牙,眼珠子一轉,撲到大孟氏身上哭,“娘,您瞧瞧,你如今都這般了,還有人要吸咱家的血哩,您別怕,別人不孝敬您,我孝敬您,我這就帶您去洗洗!” 方氏是個膀大腰圓的,更是個幹活的好手,嚎完,竟是硬生生把大孟氏扯了抱起來,往劉家後院方向溜走了。 速度那叫一個快。 方氏冷哼,田契啥的都在她手裡,只要她跑了,這幫人就算是想從劉家扣點什麼出來,也扣不到她身上了。 畢竟,她可是‘唯一’孝敬婆母的人! 別人可是沒辦法指摘她的。 “呵呵,長英這孩子說得對,是該洗洗,我們全家這就去洗洗,你們先回去吧?” “本來也沒什麼事兒,真是麻煩陳里正了。” 劉老頭笑呵呵的。 都是一家人,都喜歡從方氏手上扣錢,方氏一溜,劉家人就知道要放什麼屁了,他們也不想從自己的手裡扣錢出來。 於是都想溜。 “別呀。”陳長英淡淡笑了一下,那張正直的臉似乎是帶上了兩分狡黠。 “劉叔,您家這樣大的事兒,鄰里主動來幫襯,這身上又沾了髒汙,總是要給個說法的。” “不說這些身上只沾了點點子的叔嬸們,那沾染最嚴重的幾家總是要賠點銀錢的,不多,就按一百文一套來賠。” 一百文?! 這和要他的命有啥區別? 一百文都能夠一家子吃四五日了! 劉老頭當即要翻白眼裝死,陳長英又加了一句。 “若是一個不友愛鄰里的名聲傳出去,對劉秀才也是有影響的,他可是還要考舉人的呢。” 劉老頭裝……裝不了死了。 劉家可就這麼一個出息孩子啊。 劉老頭那是砸鍋賣鐵,敲骨吸髓都要供這個寶貝兒子的。 劉老頭幾乎是咬碎一口老黃牙答應的,一下子兜裡又賠出去差不多七八百文的樣子。 他是不是也該去看看老劉家的祖墳? 陳長英衝眾人拱拱手,“諸位叔嬸,給我一個面子,我知道這事晦氣,但是傳出去,大定村的名聲也不好聽,點子小的,大家都回家洗洗,若是洗不掉,叫劉家賠十文。” “不成!”劉老頭跳腳,餘光瞥見正在往後院走的朱氏,立馬指著朱氏道,“洗不乾淨的我讓朱氏洗!絕對能洗乾淨!” 朱氏腳步一頓,身形一顫,“老爺,我這整日不是餵豬不就倒夜香,今日又染了一身臭,我是不嫌棄的,可不知道叔嬸們嫌不嫌棄……” “老子不要她洗,劉老頭,我這個金汁點子要是洗不乾淨,你就得賠老子十文錢!” “就是就是,朱氏個不乾不淨的,讓她洗我嫌惡心!” “是啊,朱氏可是會勾搭男人的,把男人家的衣裳給她洗,也不怕沾上狐狸騷。” 朱氏咬唇,如霜打的茄子般垂下頭,看似柔順,眼底卻閃過一絲怨毒。 大定村這些下賤胚子! 她一定要這些人好看,她一個弱女子,若是不這般,哪裡能有好日子過? 這些人良心怎麼這麼壞?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晚上,錢大夫好歹到了。 但那味道始終散不去,就是洗乾淨的大孟氏,也散發著一股難言的銷魂味道。 錢大夫甚至眼尖的瞧見大孟氏的髮絲間似有沒洗乾淨的不明物。 一時間,那看似乾淨的腕,怎麼也下不去手。 錢大夫:……這輩子沒看過這麼有挑戰性的病人。 “男女有別,我是外男,不好冒犯你孃的。”錢大夫正經臉道。 劉同金:“……那您咋看?” 別以為他不知道大夫是嫌棄他娘太臭。 其實他也嫌棄,但這種話怎麼好明著說呢,劉同金選擇不揭穿。 錢大夫掏出了一根紅線,“將線綁到你娘腕上。” 錢大夫心底嘆氣,這線是不能要了。 懸脈探了一會兒,錢大夫嘆氣,“肝火入邪風,鬱氣鬱結,傷風驚神,怕是要病一場。” “……錢大夫,你說的我們也聽不懂,抓藥多少銀錢啊?” 劉同金笑了笑。 錢大夫抬頭看了眼,沒錯過劉同金眼底的那絲肉痛,心底不由搖頭。 這劉家兄弟和隔壁陳家兄弟還是表兄弟呢,怎麼和隔壁差那麼大? 哪怕隔壁小孟氏是裝的,陳長生來請他的時候,那一臉的著急也不是裝的,把脈的時候,幾個兄弟也是特地問了有沒有其他毛病。 就是假抓藥,也沒說二話。 他看這劉家,成不了什麼氣候。 “自然是要抓好藥的,不然你娘可要遭大罪。” 錢大夫冷冷說了句。 與此同時,陳長安熬了一碗藥湯端到孟檀面前,“娘,喝藥了。” 在屋子裡憋了一下午,心裡刺撓想聽隔壁熱鬧的孟檀:…… [不是,大兒啊,娘沒什麼毛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