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咋辦啊?” “大哥,娘會不會……” “不會!”陳長安心神一凝,陰冷的語氣嚇到了兩弟弟。 “二郎,你先回鎮上,去將弟妹和寶珠寶月送到你岳家住一段時日,順道去沈家幫著三郎說一聲,他近幾日去不了鏢局了。” “三郎,你近幾日在家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人家要是問起家裡事,便說娘傷有些重,在靜養,不便人打攪,問起弟妹和兩個妹妹來,便說田家想弟妹了,接過去住幾日,兩個妹妹不放心二嫂也跟過去了。” 陳長安極其沉穩的模樣安慰住有些慌亂的兩兄弟,兩人聽了他的話很快便各自做事去了。 直到兩個弟弟出了門,發出兩道關門的聲音,陳長安才鬆開了自己緊握的拳。 嘶—— 他感到中指指背上有些疼痛,一瞧,竟是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他是有些害怕的。 哪怕瞧見了崔大人正在癒合的傷口,他知道他該鬆口氣,至少崔大人不死,薊縣的危險會少兩分。 他在害怕什麼呢? 陳長安捏住了孟檀的手腕,感受到親孃腕間沉穩的脈搏,方才覺得胸中的心跳得如此之快。 他害怕娘會死。 害怕娘真的命不好,害怕娘被命運裹挾著往前走。 那本書上說了娘這種人命皆不好,生來便有使命,此生不完成,便會生生世世去做。 前半句娘也知道,三郎那個孩子是不懂這些的,自然不會信,他便同二郎說了,他想讓娘想走的路順暢些,才不枉娘辛苦的前半生,後半句,他不知道娘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或者是知道了,所以才接受命運的安排? 他又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娘完成這輩子的使命? …… 孟檀不知外間事,更不知陳長安這個便宜好大兒的複雜心事。 她快炸了。 這個覺一點都不安穩,原本混混沌沌的,她一點知覺都沒有,現下,眼前佈滿了迷霧。 之前做過那極讓人恐懼的夢,她又經歷了一遍,又經歷了眼睛被人刺瞎的經歷。 那痛楚,過於真實了。 不同的是,耳邊多了崔評的聲音,極具怒火,“你這又是何必,我心存死志,只我崔家死,便得萬民生,冤屈又如何,百年之後,史書工筆自能明我清白。” 這話真氣人啊。 真想讓人揍啊。 孟檀如此想,也如此做了。 耳邊清脆的一聲巴掌聲過後,她聽到了自己極是惡劣的一句,“你要是死了,老孃就反了。” “孟檀!那會死多少人,你在乎的人,你的功績,都會化為烏有,你甘心嗎…你……” “急什麼,只要我做了皇帝,我想做的事便輕而易舉,何必如現下這般為難。” 她聽見自己如此說。 “你……” 耳邊一陣嗡鳴,她只知崔評在說著什麼,卻聽不清了。 孟檀使勁睜眼,卻是黑茫茫一片,耳邊風聲呼嘯,鼻間突然多了青草的香味。 一道聲音若有似無,卻讓她很是熟悉。 那是一聲嘆息,“……傻孩子。” 心中一股心酸襲上來,孟檀想問問老神棍在那面是不是還安好,想去抓住那一聲嘆息,卻只感到無邊的虛無。 不多一會兒,她像是掉進了火爐,那灼熱的感覺,彷彿在分離她的皮肉,往裡強硬填充著冰塊。 孟檀被撐得難受,不停翻滾著。 突的,她腦袋捱了一下,那人聲罵道:“笨,運氣丹田,老子教過多少回了!” “嘿嘿~”孟檀一下笑出了聲,眼眶卻蓄起了淚珠。 只這一下,那冰火兩重天的痛苦好像都減輕了。 因此,後腦勺又捱了一下,孟檀開始氣沉丹田,去尋摸那一絲絲的靈氣。 她前世是有的,只不過,道法末世,聊勝於無了。 今世還沒想過要修仙,她是有俗世之念的人,只想著自己想做的事了,是以,除了那回陰差陽錯有了信仰之力,讓她的丹田有了一絲靈氣外,她從沒在丹田蘊養過靈氣。 現下有點不夠用啊。 丹田處,逐漸出現一個模糊的白色珠子,孟檀額頭冒起了細汗,嘗試控制著那顆珠子去吸收身上那股難受勁。 這一吸收,可不得了了。 孟檀更要炸了,那珠子明明看著快要潰散的模樣,這一刻,卻如貪吃的怪物般,不停吸著她身體裡多出來的另一股力量。 那珠子也不變大,只是逐漸變得實質起來,孟檀卻無心關心這些。 每一寸肌膚,都在與血肉分離重塑,她越想控制那顆珠子,珠子就越在體內亂竄,好似要把她四肢百骸通通走一遍。 噗通! 腦門重重磕了一下,孟檀腦子有點渾,有了一瞬的清明,耳邊也出現了熟悉的聲音。 “娘!” “大哥,大哥,我們去請錢大夫吧!我們把崔大人藏起來,不會叫人發現的,娘都這般了!” “大哥你不請,我去請!” “三郎!” 混亂一片,孟檀只覺聒噪!難受! 想發洩! 想……孟檀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循著本能,跟著靈魂,若一個炮彈的似的,在三兄弟沒反應過來時竄了出去。 要出門請大夫的陳長運被孟檀捲起的風帶倒在地,盯著屋內屋外的殘影說不出一句話。 紅了眼的陳長生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