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叔婆這一聲吼,那幫老孃們停下了。 “這可不成啊,三嫂子,這可是小孟氏……不,仙姑定下的,你可不能說不辦就不辦。” 一個婆子爬起來,抓著凌亂的髮絲,急急說道。 “就是,三嫂子,咱們……不都是為了給族裡做點奉獻嗎?這一著急就……” 一個臉上被撓了三道印子的大娘也爬了起來。 緊接著,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爬了起來,她們都是陳氏守寡的老寡婦。 早年間天下動亂的時候,丈夫不是被匪寇殺死了,就是被拉去做壯丁了。 當初,也不止她們這麼幾個老寡婦,還不是因為世道艱難,女人更難,有那年輕的,由族裡做主,嫁了出去,還有因為壞人壞了名聲怕影響孩子跳河了的,其餘的也熬壞了身子早早去了。 剩下她們五個老東西,都是膀大腰圓,樣貌不顯,潑辣臉皮又厚的。 這不潑辣不行啊,不潑辣早被人吃死了,早年陳氏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條件不好,管不到那麼多族人。 陳三叔婆黑著臉剛要訓斥幾句,便見孟檀走了進來,圍著幾個狼狽不已的婆子,不,算是她長輩的幾個嬸子轉。 幾人瞧見她,都有些窘迫,搓著粗糙的手拘謹極了。 其中一個扛不住孟檀瞧獵物似的眼神,“櫻桃……啊仙姑,你瞧瞧嬸子,這腰身,這力氣,這大胸鋪子,雖然沒奶水了,可我生了六個娃嘞,個個都活了,全靠我這身力氣和奶水養著!” “你要辦婦幼堂,要護著我們孤兒寡母的,可不就是缺我們這樣的!” 孟檀掏了掏原身記憶,說話這位婆子是陳王氏,丈夫在所有堂兄弟裡行六,她叫對方六嬸。 原身印象裡,這位六嬸可是位奇人,是個能掀衣服衝男人耍流氓的能人。 個子又高,力氣又大,打男人跟拎小雞仔一樣容易。 “是缺啊,就是幾位嬸子這般威武霸氣的!” 孟檀先比了個大拇指。 方才還蔫噠噠的幾個婆子瞬間支稜起來了,挺著胸脯子,像那鬥勝了的老母雞。 尤其六嬸,還得意地朝陳三叔婆哼了一聲。 “但是進婦幼堂光靠能打可不成。” 孟檀話鋒一轉,幾個嬸子立馬就急了。 “怎麼不成了,挺著三嫂子那話,不就是要護著被野男人欺負的寡婦,護著被男人打的小娘們和孩子們?” “哦,還有捉姦,這些我們啥不在行!你說!” 幾個老嬸子目光炯炯,那叫一個大,那叫一個有威懾力。 孟檀卻不怕,腦袋探進幾人的隊伍裡,大聲說著悄悄話,“可不止嘞,婦幼堂可是我請了泰山娘娘庇護的,我若是辦不好,泰山娘娘會怪罪的。” 幾個嬸子神色再一次拘謹了,別人說她們不信,但是小孟氏是誰啊? 那是大仙! 說有那就是有! “你看啊,這一族有族規,一村有村規,一國有國法,我這婦幼堂自然也有規矩,如今婦幼堂是叫三嬸管的,你們卻因為爭進婦幼堂而在她面前打起來了,可叫外人看了笑話去了。” “這無規矩不成方圓啊,三嬸要是輕易叫你們進了,其他族人心中也是不滿的。” 六嬸皺起了粗眉,“那你說,咋辦!” 聞言,孟檀嘿嘿一笑,回過頭看向一直支起耳朵聽她們說話的陳三叔婆,“三嬸,你可是主事人,你來說說啊。” “哎!”陳三叔婆笑了,這才像話,都不問她,叫什麼主事人。 “能打這個你們都符合,我是知道的,但進了婦幼堂就要聽我的規矩,還有,要瞧你們的表現啊,這婦幼堂一月可有十斤粗麵的補貼,可不少了。” 這是她老頭子同她說孟檀的意思的時候,她想出來的。 十斤粗麵,可是能蒸饃饃,也能熬稀粥,可是很頂餓的,人戶少的,一家子省著吃,也是能吃一個月的。 “表現?咋表現啊?三嫂子,你倒是把話說全了啊。” 六嬸有些著急。 “大定村這麼多族人,一日不說,兩三日總能發生一些事的,尤其是女人之間的,你們要是都能處理好了,我就讓你們進婦幼堂。” 孟檀暗自點頭,看來陳三叔婆這個族長夫人也不是白做的,很有經驗嘛。 果然,聽完陳三叔婆的話,六嬸幾個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三嫂子你就瞧著我們的表現吧!” 送走幾人後,孟檀回身,掏出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陳三叔婆。 這頗為豪爽的舉動給陳三叔婆嚇了一大跳,“怎麼這般多!這,這養一族都夠了!” 孟檀嚴肅著一張臉,“給這般多是想三叔三嬸好好做這個婦幼堂,去掉必要的一些開銷,剩下是給族裡做生意用的。” “三嬸,我是真心希望族裡的女子們都能更好的,也希望咱們陳氏能發展壯大,可光靠我,光靠大郎,能做多少?” “人多力量大,這婦幼堂遇到的難事只會多不會少,我只想著,三嬸不要輕易放棄,族裡自己出一點,我日後也會出一點。” 陳三叔婆被孟檀那帶著慈悲堅定的眼神觸動了,尤其看到孟檀身上還是那打著補丁的衣裳,一下就紅了眼眶,“你這孩子……哎,真是,我定好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