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叔婆老兩口瞧見陳大叔公梗著脖子站跟前的時候是懵的。 尤其聽見陳大叔公居然還扇了陳張氏一耳光的時候,更是驚掉了下巴。 陳三叔公不確定問:“真打了?” 陳大叔公冷哼一聲,“她該打,一個婦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而要跑到外面去拋頭露面,我作為夫君,教訓她一下怎麼了?大楚哪一條律法不允許?” “……”陳三叔公嘆了口氣,好險沒翻個白眼,瞧了眼不覺得自己錯了的陳大叔公,只覺額角突突跳。 “犯法,之前大郎處理田家的事情的時候,回來同我說了大楚的戶婚法,以防族裡嫁出去的閨女吃虧。” “大郎說了,大楚戶婚法有云,為夫者,無故辱罵、責打發妻,徒半載,致死,杖三十徒三年。”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孟檀提出那些要求的時候,陳三叔公才不覺得離譜,才能實施。 聞言,陳大叔公面色微變,一旁的六嬸和陳張氏一下挺起了胸脯。 “瞧瞧,人朝廷都說這是犯法的,大堂哥竟還覺得自己沒錯?” “別歪到別處去了,大堂哥這是犯了律法,又犯了婦幼堂的規定啊,三堂哥三嫂子,你們說,怎麼處置?” 六嬸站了出來,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不是無故,是她違了婦道,拋頭露面的,可叫人笑話,說了她不聽,我情急之下才打了。” 陳大叔公急得吹鬍子。 “什麼叫違了婦道,大哥,大楚的女子是能出去經商的,亦能立女戶,你這話叫那些單獨討生活的女子怎麼活?” “大嫂子如今六十多了,說不好聽的,還能活幾日,她想做點事是好事!人還能有點精氣神,這事,你就是有錯,該罰!” 陳三叔婆站了出來,嚴肅的模樣,還挺像那麼回事。 但陳大叔公不買賬,訓斥道:“你個婦道人家,你男人還沒說話呢,輪到你說什麼話!” “她怎麼就不能說話了?” 陳三叔公杵了下手中的柺杖,冷冷哼了一聲,那屬於族長的威勢一出,在場的人都有點怵。 “婦幼堂是她在管,小孟氏建立此堂的初衷是為了族裡發展好,為了族裡的孩子們好,大哥你身為陳氏的耆老,不支援便罷了,你怎麼還帶頭扇婦幼堂的耳光呢?” “今日我只給你兩條路,認罰,不然,咱們分成兩族,你帶著和你同樣想法的族人走,我不阻攔!” 現場一靜,陳三叔婆眼眶有些溼潤,卻也是將脊背挺得直直的,與陳大叔公對峙著:“鑑於大哥只是扇了大嫂子一耳光,且是初犯,若是大哥認罰,便要幫族裡幹一日的活計,不認罰,就如我男人說的那樣。” 此刻,她才意識到昨日,小孟氏同她說那些話的緣由。 遇到的難事,不一定是外人給的,更多的,是自己人給的。 一上來還是陳大叔公這樣輩分重,年紀大的人,若是不處理好,這婦幼堂還怎麼開下去? 她必定要撐住了。 六嬸眼珠子一轉掐著粗腰,站到了陳三叔婆身後,跟著六嬸的小團伙,有樣學樣,同樣叉腰站到了陳三叔婆身後。 陳張氏一看,人老成精,哪裡不知道這裡頭有貓膩? 想著在家的憋屈日子,陳張氏一個狠心,站到了陳三叔婆旁,大聲道:“三嫂子,他不為著陳氏想,我想,他自己一個人一個族,我帶著兒子們支援你和族長!” 陳三叔婆一陣感動,頓覺忐忑的心穩了不少,有了老姐妹們的支援,婦幼堂一定會發揚光大。 她一定不會辜負小孟氏的厚望。 “你!” 陳大叔公再迂腐,也是會瞧勢態的人,他心裡清楚,真要是這樣,兒子們定是會站在老婆子那邊,誰叫年輕的時候都是老婆子在帶孩子。 他委屈啊,他掙錢自然就和孩子們親暱少了。 咬著牙,陳大叔公終於低下了頭,“我認,老三,你說,你要我做什麼?” 陳三叔公看向陳三叔婆。 陳三叔婆一笑,“既如此,大哥年紀也大了,太累也不成,明日便同我男人去地裡拔草就是了,大嫂子,你覺得呢?” “成。”陳張氏很是乾脆利落,她就是想要得個公道,想要知道婦幼堂是不是真的能護著村裡的女人,不想真把自己男人弄不好,不好了還不是她伺候? 這一番鬧劇過後,陳氏族裡的女人們可是支稜起來了。 尤其是家裡受氣的小媳婦們。 “你日後要是再衝我吼,打我,我就去婦幼堂告你!” 這是衝男人喊的小媳婦。 “婆母可要掂量一下,今時不同往日了,您要是再三九寒天的叫我去河水裡洗衣裳,我就去婦幼堂,到時候就是拼著日子不過,我也要去!” 這是在婆母那受氣的小媳婦。 當然,還有受了幾十年氣的老媳婦,當天晚上打起來的老夫老妻就有好幾對。 婦幼堂一下接收到好多案子,沒辦法,陳三叔婆提前給六嬸幾個婆子轉正了,還有陳張氏這個遞了投名狀的。 邊處理還不忘說:“可要記得婦幼堂的好,泰山娘娘的好,櫻桃的好,沒有櫻桃,你們這些憋屈,可不得帶到棺材裡?” 一眾老孃們小媳婦一陣眼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