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的一天,在y市這座小城,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虛弱的安心接過女兒淚流滿面。 安心的丈夫冷鋒是家中長子,見妻子生的不是冷家長孫,心灰意冷,拂袖而去。 公婆雖說是城裡人,但也重男輕女,甚至連名字都不想給孫女取。 安心給女兒取名冷檸,寓意清新脫俗,積極向上。 一出生便在“戰火”中長大的冷檸,唯一的慰藉就是姥姥和姥爺無私的愛。 每當她看到父母扭打在一起,姥姥即便心在滴血,可還是會安慰她說他們是在做遊戲。 放學後,趴在姥爺背上時,老人總會買來各種小零食和小玩意兒來逗外孫女,悶悶不樂的小冷檸瞬間笑意盈盈。 冷檸的父親冷鋒,是一名警察,在外一身正氣的他卻家庭暴力成癮,只要妻子不如他意,就會對其拳腳相加,對女兒,也極少關心。 冷鋒和安心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當初選擇冷鋒,是迫不得已。 安心的弟弟安強,玩世不恭,經常喝酒打架,動輒就被派出所喊去接受教育,那個年代的警察有點兒特權,私底下找找關係,沒什麼大事的話,通融一下也就把人放了。 而當時,作為安心相親物件的冷鋒,數次幫過安強,時間一長,在冷鋒對自己的愛情攻勢、和對弟弟的“特別關照”下,安心覺得找個警察好像也不錯,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幫的上忙。 可這段為了弟弟而選擇的錯誤婚姻,讓安心受傷極深。 本以為冷鋒把她追到手後,會對她加倍疼惜,誰知兩人性格並不合,每當二人發生衝突時,冷鋒都會用武力讓安心屈服。 多年來,安心對冷鋒,其實並沒有感情,如果非要說有一點點,那也只是感激。 安心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她沒有勇氣選擇離婚,可久而久之,在這種壓抑的婚姻生活裡,她得了抑鬱症。 她的鬱鬱寡歡,也波及到了冷檸。 每次和丈夫爭吵後,安心會無休止的發洩,而發洩的物件就是自己的女兒。 在慢慢長大的那些時光裡,冷檸被扇過耳光,被打到遍體鱗傷,甚至是受傷流血…… 這些冷檸一輩子無法癒合的創傷,都是母親給的。 其實這樣對冷檸,安心也很難過,可她從來不肯承認自己的病情,在那個年代的那座小城裡,抑鬱症和神經病是劃等號的,她覺得丟人。 平靜下來時,雖然有過短暫的後悔,可下一次,安心卻並不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和行為。 因為,她認準了女兒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無論自己怎麼傷害、都不會離開她的人。 而父親冷鋒從不會過問這些,他對冷檸的教育更加嚴苛,雖然幾乎沒有打過女兒,大多數只是言語上的威脅,但他對冷檸的要求是:對父母,你必須絕對地服從。 以至於長大成人後的冷檸,一直和父親沒有什麼交流。 甚至,在初中那年,犯了一點小錯的冷檸還被父親逼著下跪……那一刻,她覺得尊嚴都沒了。 與其說安心給了冷檸一生無法治癒的童年,那麼冷鋒則是罪魁禍首。 冷檸痛恨父親,她目睹過母親被打後的無助和淚流滿面,經歷過父親在看到自己傷口後的冷漠,即便是母親的抑鬱症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同情母親的遭遇,但這個冰冷的家,冷檸每時每刻都想逃離。 那一年被母親打到太陽穴流血時,冷檸甚至想到過自殺,可一想到還有疼愛自己的姥姥姥爺,這個念頭便打消了。 安心夫婦的控制慾很強,他們從不會問冷檸想要什麼,只是一味的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來命令孩子去做他們認為對的事。 “都是為你好”,這話是好多父母跟自己的子女說過的,他們覺得所謂的“好”,是隻要自己覺得好就可以了,孩子怎麼想無所謂。 “你還小,你不懂”,這也是大多父母常說的話,但是他們剝奪了孩子獨立思考和表達的能力,小小的孩子們像提線木偶一樣,執行著父母認為好的事情,不允許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直到後來,冷檸都已經走上工作崗位時,就連和朋友怎麼相處,他們都要干涉一二,乃至冷檸和最好的朋友也在冷鋒和安心的固執己見中,慢慢走散了,最後在她身邊的好友只剩下三兩人。 冷檸一直到三十多歲都是被這樣管束的,壓抑的教育方式影響了她以後的生活,甚至是婚姻的選擇。 遠離父母,一直是冷檸多年來的願望。 “逃離計劃”裡,冷檸有兩次機會,一個是透過工作。 冷檸很有主見,她的理想是做一名刑警,可這從來不是受冷鋒的影響,警校畢業後她打算考到外地的公安局,不管去哪,總之要離家遠遠的。 可一意孤行、從不讓女兒自己做決定的冷鋒,動用一切關係,切斷了冷檸所有可能做刑警的路,逼她回老家做了一名普通戶籍民警。 第二次機會是婚姻,她想用結婚來遠離這個可怕的家,只要未來的丈夫不像父親那樣就好。 冷檸的家雖然鮮有溫暖,她卻沒有像其他受過童年創傷的人一樣,不相信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