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國家第一監獄二樓。
衛隊長克索德為王太子,推開了211號牢房的大門。
一陣淡淡的薰香味立刻飄了出來。約瑟夫瞥見牢房裡平整白淨的牆壁,刻著花紋的書桌,以及半敞著的廁所門後的抽水馬桶,不禁微微皺眉。
法國監獄的這種壞毛病還真是難以糾正。
先前,自己叮囑監獄負責人洛奈侯爵貴族的牢房不能過於奢華,他倒是很快將牢房改成了單間,但在單間之外,竟然還保留了廁所、餐廳以及一個碩大的壁櫥。傢俱雖然比以前縮減了很多,但仍都是不便宜的高檔貨。
總得來說,這裡比普通巴黎市民的家裡要豪華舒適得多。當然,這條件對貴族來說,已經比以前艱苦了數倍,住一天都是煎熬。
不過,約瑟夫也知道,觀念這東西很難一下子扭轉過來,以後繼續調整便是。而且,他今天來這裡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也不想因為牢房再跟洛奈侯爵多囉嗦。
211牢房裡的人聽到動靜,立刻轉身朝門口望了過來,當他看到身著筆挺的藍白色騎兵服的王太子時,慌忙右腳後退半步,撫胸深深行禮,緊張道:
“尊貴的王太子殿下,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約瑟夫在埃芒拉過來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看向面前還穿著花邊天鵝絨外套,頭戴整齊的白色假髮的中年男子:
“佩利耶男爵,您現在可以說了。關於您說的那件"重要的事情"。”
是的,這名眼神總是帶著傲慢之色的男人,正是包稅人總會的巨頭之一,銀行家、高利貸商、大地主佩利耶。
就在十多天前,他的心腹手下安託內爾因“煽動恐慌”、“散播謠言”而被捕。
然後,警察很快便查出了安託內爾的幾樁命案——這傢伙控制著馬賽港最大的幫派之一,這種事可沒少幹,而且在馬賽幾乎是盡人皆知。
只不過以前有佩利耶罩著,加上馬賽腐敗的官僚系統,所以始終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然而,這次是警務局局長貝桑松親自坐鎮,還帶來了王太子親自簽發的命令,這下再沒人敢幫安託內爾脫罪了。
只是沒想到,安託內爾入獄之後,貝桑松只是稍微恐嚇了他幾下,他竟然就將自己的後臺老闆給供了出來。
貝桑松當即如獲至寶。最近,稅務局的風頭太盛,連很多警務局該乾的活兒都給搶了,他在穩住了馬賽的局面之後,立刻風馳電掣地趕回巴黎,帶人將佩利耶這條大魚給抓了。
有王太子殿下的命令在手,別說一個財閥,他現在連內閣大臣都敢抓!
佩利耶起初還想負隅頑抗,但很快就聽到了關於“法蘭西貿易聯盟出現,半個月內佔領了法國近四分之一的商隊市場”的訊息,頓時便如喪考妣,再沒了之前的自信與狂傲。
他很清楚,福爾德的計劃失敗了。現在貿易線路崩潰的危機消除,加上馬賽港的事情也被按了下去,政府再沒有了任何顧慮,下一步肯定就是要對付自己這些人了。
而這個關頭自己卻被安託內爾這個蠢貨給賣了。
於是,他很果斷地決定向安託內爾學習——賣隊友以求自保。
佩利耶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微微躬著腰對約瑟夫道:
“殿下,我之前的確做了一些非常愚蠢且不光彩的決定,我知道您肯定因此而非常惱怒,不過我希望之後告訴您的事情能令您的心情有所改善。
“當然,如果您能因此而賜予卑微的我一點兒仁慈的寬恕,我將會永世感激於您的憐憫。”
他見約瑟夫面露不耐之色,忙開始了正題:
“殿下,我知道之前是誰主使在全國各地恐嚇並襲擊稅務局的。”
約瑟夫抬了抬眼:“說出他的名字。”
“是博羅雷。”佩利耶道,“雅克·阿爾貝·德·博羅雷。我知道,您的人抓了很多襲擊者,但線索很快就斷了。那是因為博羅雷將負責此事的手下都送去了瑞士和威尼斯。
“而我恰好有瑞士的朋友知道其中幾人的下落。”
他說是“恰好”,實際上早在他聽說博羅雷要用恐嚇的手段對付稅務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謀劃藉此事抓住這個“走私犯”的把柄了。
隨後,透過在瑞士提前佈局,他如願掌握了博羅雷手下的藏身地。
他原本是打算用此事威脅博羅雷,以換取大量商業利益,卻沒想到此時卻救了自己。
約瑟夫眼前一亮,這些資本家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下手果然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