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的黑色禁衛軍打得還是很有章法的,在軍官的指揮下,線列陣快速轉動,變為面朝法國人的增援部隊。
近千名黑人士兵組成的四排線列陣在號角的催促下,朝法軍直撲而去。
內伊親自站在步兵的最前方,拔出佩劍指向對面密密麻麻的漆黑士兵,高聲喊道:
“不要怕,他們都是些被擄來的奴隸,根本不懂得打仗!只要你們按照訓練時那樣開槍,他們很快就會逃跑的!”
他雖是這麼說,但從那些摩洛哥士兵整齊的佇列就能看出,他們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戰鬥力不容小視。
很快,摩洛哥軍便已逼近到不足80步,內伊手下計程車兵已有人在驚慌之下擅自射擊了。
還好慌亂情緒並沒有蔓延開,等到雙方相距60步左右時,內伊這才用力揮劍:
“射擊!”
200多支沙勒維爾1763型燧發槍發出參差不齊的火光,令摩洛哥人的腳步稍稍一頓,但對面幾乎是立刻便又繼續推進了。
與此同時,由於摩洛哥的人數要多出幾倍,所以狹長的步兵線列兩端開始向內收攏,對內伊他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不要怕!”內伊仍舊頂著敵人的射擊站在隊伍的最前列,高聲鼓舞士氣,“手不要抖,儘快裝填。我們的人很快就到,這些奴隸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他手下那200名不久前還是農民計程車兵看著內伊長官毫無懼色地站在原地,心中頓時踏實了不少,依照鼓聲的指揮,和摩洛哥禁衛軍在相隔40步的距離上發生了一次對射。
內伊的耳邊有槍彈不斷地“啾啾”飛過,隨即身後就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他側頭看去,就見至少有20多人中彈,皆是軀體被槍彈撕下一大塊,倒在地上像是被丟上岸的魚兒般扭動掙扎。
周圍計程車兵渾身沾滿他們的血和內臟,嚇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也有人在巨大的驚懼之下,開始向後挪動腳步。
“堅持住!”內伊撿起一名死去計程車兵的槍,開始填裝彈藥,同時喊道,“想想你們來時的誓言。只要再堅持半小時,就能滿載榮譽返回故鄉!你們的家人、鄉親都會以你們為榮,鄰居間將流傳著你們的故事!
“而這一切,都他孃的從你們裝填的手開始。給我動起來,快!”
他又看向側翼那不到300名突尼西亞士兵:
“你們也該歇夠了吧?聽我命令,一起射擊!”
他迅速裝好了槍彈,瞄向迎面而來的黑色面孔。在他的帶動下,法軍士兵們終於哆哆嗦嗦地開始向槍管裡倒火藥,而那些突尼西亞兵也重新舉起了槍。
“瞄準”
“射擊!”
內伊一聲高呼,同時扣動了扳機。
他身後跟著發出“噼噼啪啪”的槍聲,幾乎已經貼到了臉上的摩洛哥人沒想到法軍竟然還能組織起齊射來,頓時有近30人應聲翻倒,死者兩側計程車兵則下意識地背過了身去,想要躲避子彈。
“很好!伱們做到了!”內伊的嗓子已經有些啞了,卻仍是用盡力氣大喊,“繼續裝填,不要停!”
戰場附近沒有風,濃郁的硝煙阻擋了法軍士兵們的視線,這反倒讓他們不至於太過害怕。反正內伊長官還在他們身邊,那就說明情況還不是太糟。
旁邊的突尼西亞士兵也開始了斷斷續續的射擊,而摩洛哥人在這一番重擊之下,竟開始向後退去。
聽到敵人的腳步聲開始遠離,還站在原地的法國人和突尼西亞人哪怕前一刻已經嚇得尿了褲子,此時也都發出一陣如釋重負的歡呼。
內伊正要鬆一口氣,卻隱約聽到兩翼傳來“邦邦”的敲擊聲,頓時瞳孔一縮。
摩洛哥人從兩側圍上來了。
他們剛才頂住了正面的進攻已經極為勉強,如果遭到夾擊,必然會立刻崩潰。
他閉起眼睛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思索著要朝哪邊發起對攻撤退是不可能的,這麼近的距離下,將後背朝向敵人無異於自殺。而猛攻一側的敵人,或許還能拖延一會兒時間。
只是不知道這些士兵能否及時調整好線列陣的方向
他心中嘀咕著,卻沒有冒出一丁點投降的念頭。他從小聽當過兵的父親講七年戰爭的事情長大,最厭惡投降的懦夫。他始終認定自己是那個能和敵人周旋到最後一刻的人。
內伊來回奔走,大聲吩咐軍官們帶士兵轉向北面。
然而,前後僅十多分鐘的工夫,他便聽到了身後的阿拉伯語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