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美目四處張望,慌的想找爹孃,可是卻忽然發現。爹孃也和其他人一樣,謙卑的跪著,對自己這個女兒叩頭。
眼淚不知覺的就佈滿眼眶,接了皇家的冊封金冊,哪怕還沒有舉行大婚典禮,即便是在家中,她的父母也都要給她稱臣下跪。
趙寧兒倔強的把眼淚憋回去,揮手,端莊的說道,“平身,免禮!”
“謝娘娘!”眾臣起身,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中堂側門之中,她的幼弟,正疑惑的看著,眼中雖然有親近之意,但是看到她的目光之後,也在宮人低聲中,默默的低下頭。
從此以後,沒有家,只有國。
從此以後,親恩遠,君恩重。
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素手做湯,逛於街市的女子了。
皇太孫納徵之禮後,京城轟動,剛過了年,京師的百姓們又有幸迎來皇孫的大婚。街面上的熱鬧,竟然勝過的春節時分。
百姓們湊熱鬧,大臣們也要湊。各勳貴大臣們,都在絞盡腦汁獻上什麼賀禮為好。
此時的大明文官們清苦,但是武將們富得流油。而且相比文臣,武將們送禮毫無顧忌。
但如何送禮,送什麼卻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西城,曹國公府。
李景隆愁的不住的薅自己頭髮,內庫裡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合意的。他曹國公家裡,金銀財寶倒是不少。皇帝當年賞賜了許多,李景隆之父李文忠南征北戰之時,更是沒少搶沒少往家裡劃拉。
“送啥呢?”李景隆抓耳撓心一般,坐在庫房門前,喃喃自語。
“這有什麼難的?”李景隆之妻鄧氏開口道,“金器銀器選一些就是了,不過是那份心,誰還能挑你?”
“俗!”李景隆開口道,“宮裡缺咱們這點金銀?皇太孫大婚,送禮不光是給太孫殿下看,也是給老皇爺看的!”
“就你心眼多!”鄧氏撇嘴道,“我聽說,常家沒往宮裡送禮,倒是給趙家送了京郊幾百畝水田的地契。要不,你也往趙家?”
“常家是殿下的母族,人家送是應當,咱們送算怎麼回事?”李景隆不耐煩開口道,“再說,我是殿下的近臣,這禮物自然要與眾不同些!”
“帶你去一次杭州就近臣了?”鄧氏笑道,“你已經是世襲的國公了,再近還能近到哪去?”
“國公就是個爵位,我要是不上進點,咱們兒子以後就只有個空頭爵位,有啥用?”李景隆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夫人,我記得你孃家有一副前朝大內的百子圖,是吧?”說著,又是一笑,“殿下成親,皇爺盼著要重孫,這百子圖彩頭好,送上去皇爺和殿下肯定都滿意!”
“你上次動了我的嫁妝,這次又打我孃家的主意?”鄧氏雙眉橫立,“沒臉沒皮!”
“娘子,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兒子嗎?”李景隆拉著妻子的手笑道,“你就委屈委屈,回孃家要來就是。”說著,靠近些,低聲笑道,“皇爺和太孫殿下一歡喜,能忘了我嗎?能忘了咱們兒子嗎?”
鄧氏心中鬆動,白了李景隆一眼。
“將來等咱兒子長大了,殿下那邊想起我的好來,還不是愛屋及烏!”李景隆壞笑幾聲,“別說咱們就這一個嫡子,就算有七八個,也都受不了窮,不愁沒有前程。”說著,又靠近些,貼著妻子的額頭,笑道,“娘子,你看,咱們子嗣確實少了些,不如”
“你呀!”鄧氏的手指點了下李景隆,氣道,“京裡有個笑話,都說唐王最愛劃拉他舅舅家的東西,我看你比他還可笑。好歹人家是劃拉舅舅家,你是成天想著佔老丈人的便宜!”
“女婿是半個兒,怎麼算佔便宜呢?”李景隆笑道,“再說,我老丈人都沒了,那些好東西,也不能都便宜了兩個舅子不是!”
與此同時,還有個人為了送禮頭疼。
同是京師西城,巨大的豪宅之中,藍玉端著酒杯坐在花園中暗自沉思。
現在的藍玉一身布衣,卸掉甲冑之後,看起來比以前蒼老許多。風微微動,鬢角的白髮也跟著晃動。而且,他雙眼之中,沒有了往日那份激昂壯烈,多了幾分冷清。
說好聽的是閉門思過,不好聽的是他被皇帝禁足。還是剝奪了一切榮譽的禁足,即便百戰名將心如鐵,也不免也有頹喪。
不過這頹喪之中,是否有不甘和埋怨,有暗恨和怨言,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親!”長子藍春在對面小聲說道,“兒子覺得,太孫的大婚,咱們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