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新的陣地,已經不再佔據地理優勢。
此刻他們處於黃榆溝長城外,地勢最為平坦的地方。而且因為是在明軍的突襲之下,倉促後撤。失去了許多輜重,戰馬,他們現在軍容不整,軍心渙散。
中軍大帳之中,兀良哈部首,北元遼王阿失扎裡憤怒的咆哮。
“都是死人?竟然讓藍玉把咱們十幾萬的大軍衝成這個樣子?營地丟了,輜重丟了,戰馬也損失了許多,你們說怎麼辦?”
站在帳中的北元軍將們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他們不敢說什麼,只能在心中自己對自己自說自話。
若是在發現明軍援軍的那一刻,主動後撤就不會如此。若不是您這個遼王一定要和朱棣置氣,非要吃掉人人家也不會如此。若不是十二萬大軍,都龜縮在一起,更不會如此。
您身上的黃金家族血脈雖然尊貴,可是您不會打仗!
事到如今,明軍方面是藍玉親自前來。自己一方又逢新敗,當務之急應該想的是如何緩緩後撤,撤出長城之外跳出明軍的包圍圈,而不是杵在這。
草原的兒郎們雖然勇武,可也需要吃喝,需要溫暖的帳篷。現在幾乎什麼都沒有了,拿什麼和明軍打?
“說話呀!”阿扎失裡繼續咆哮著,馬鞭在眾將的頭上揮舞。
“父親!”塔賓帖木兒開口,“如今不宜再戰了,明軍的援軍來了,若是現在不走,等明軍其他援軍上來,我們就被圍住了。而且昨夜我們損失慘重,輜重沒了七成,兒郎們堅持不了多久!”
聞言,阿扎失裡眼睛都紅了,冷聲道,“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回去之後這個冬天怎麼過?”說著,繼續壓低聲音恨聲道,“再說,十二萬人就這麼被人打回去,以後我還有什麼臉面?”
塔賓帖木兒微微嘆氣,開口道,“父親,如今當以部族為重!”說著,上前幾步,“部族才是我們的根基,臉面這東西,早晚能找回來,可是人都死絕了,兀良哈部就沒人了!”
“小王爺說的對,對面領軍的是藍玉,他就是一頭狼,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王爺,撤回去吧,只要人在,就還有希望!”
“或許我先撤回去,如今明軍調集重兵在這邊,我們可以繞道從大同那邊入關!”
“王爺不能在硬磕了,這些天兒郎們死了無數,許多人已經心有怨言了呀!”
軍帳中的北元將領們也紛紛張口請求退兵,阿失扎裡眼中的怒火慢慢暗淡下來,變成幾分無奈。
“退?呵,你們想的好!”
阿失扎裡緩緩站起身,“你們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我們想退,對面的民滾肯嗎?被咱們打殘的朱棣肯嗎?藍玉肯嗎?你們也說了,藍玉就是狼,你什麼時候見過狼放走自己的獵物!”
他說的沒錯,原來在明軍的援軍未來之前,他們是獵人,而明軍是獵物。
現在明軍的援軍來了,還是藍玉的率領下。頃刻之間,他們這些獵人,變成了明軍口中的獵物。正如當初,朱棣走不得只能死守一樣,如今的他們無論是走還是守,都要面臨著獵手種種手段。
就這時,忽然一個親兵從外面進來大聲道,“王爺,朱棣帶人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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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天地間,明軍的洪流滾滾激盪。
由於長槍手刀斧手火器兵組成的步兵方陣在前,如山一般緩緩前壓。側翼是朱棣手中最後的機動力量,由於燕趙男兒組成的鐵甲騎兵。
朱棣的大旗,就豎立在步兵方陣的最前方。他本人緩緩策馬,帶著親衛隨步兵前行。
如今的朱棣,手中只有三萬來人,卻悍然對著依舊有著近乎十萬兵力的北元,發起進攻。
朱棣端坐在馬背上,一隻手拉著韁繩,受傷的那隻手握成拳頭,抵在腰間。一根長長的白色布帶,在他的額頭纏繞。
不但是他,幾乎每個燕藩士卒的身上都纏著這樣一根白色的帶子。
咚咚咚,前行的鼓臺上。隨著鼓手的節奏,綁著的白色布帶,迎風擺動。
白,哀逝者所帶。
三萬餘燕藩士卒,帶著祭奠同袍的白色布帶,踏上覆仇之路。
漸漸的,北元的陣地近了。
馬背上的朱棣,突然用受傷的手,高高舉起燕王大旗,口中大喊。
“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轟隆,轟隆。
與此同時,戰場的側翼出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