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飯包油條,白米糕”
京城的清晨被小販帶著韻律拉長的吆喝聲喚醒,那瀰漫天地之間的薄霧,也隨著陽光散開。
賣早點的小販,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討生活的人總是要起的很早,起五更爬半夜迎著寒冷,重重的扁擔壓彎肩膀,還要打起精神中氣十足的吆喝,疲倦的臉上堆滿討好的歡笑,迎接每一位主顧。
“白米糕,剛出鍋的白米糕”
長長的巷子中,一個小販放下肩上的扁擔,站在巷子口,肩膀上的毛巾仔細的擦拭著冒著熱氣的籠屜,同時也讓那些熱氣溫暖著自己那雙粗糙的乾裂的,被冷風吹得開裂的手。
“賣米糕的!”
遠處兩個差役,順著聲音走來。
“官爺,您幾位買早點?”小販熱臉相迎。
對吃衙門飯的人,不管是不是官都要叫聲爺。
眼前兩位巡街的差役,臉上也帶著熬夜後的疲倦,但對小販的熱臉卻一副橫眉冷對的模樣。
“誰他媽讓你這麼早在這叫喚的?”一差役罵道,“整條街的人都睡覺呢,你這麼一喊還他媽睡不睡?”
天都大亮了,城門早就開了,街面上的人也開始多了,哪家正經人這個點兒還躺被窩子睡覺?不用出去掙錢吃飯?
可小販不敢反駁,還要點頭哈腰,“這不討生活嗎?沒法子的事!”說著,掀開籠屜,“二位用點?”
另一差役打了個哈欠,“拿兩份白米糕,要熱乎的!”
“放心,保準熱乎!”小販麻利兒的開始動手,熱騰騰的白米糕放在黃紙上,雙手捧著遞過去。
罵人的差役在籠屜中挑挑揀揀,自己選了一個蒸飯包油條拿在手裡。
“喏,你的!”要白米糕的差役扔了一個銅子,噹啷一聲落在籠屜上。
“這這不夠呀?”小販苦著臉,“兩位官爺,小的這是小本買賣”
“嗯?”那差役猛的斜眼,面色不善,“哪不夠?”
另一差役也冷笑道,“你這買賣是不是太好了?”
小販一個哆嗦,忙笑道,“夠夠,小人眼花方才看錯了!”
見他如此上道,兩個差役點點頭,邁著八字步朝前邊的大街走去。
見他們走遠,滿臉堆笑的小販臉色變得憤憤,看著他們的背影,“真尼瑪不是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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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兩個差役,手裡拎著打秋風來的早點,正打著哈欠,忽見前方駛來兩輛馬車。先是一愣,然後同時快步上前。
“小的參見承恩侯!”
馬車共三輛,周圍還跟著幾個青壯長隨,神色彪悍的漢子。
最前邊馬車上趕車的,正是承恩侯趙思禮。
有人快步來打招呼,趙思禮也是一愣。
“您不認識小的啦,當初您在兵馬司當頭的時候,小的有幸在您手下聽差過!”一差役討好的笑道,“這大早上的,您就出來巡視了?”
趙思禮對他們壓根就沒印象,但還是點頭道,“嗯,你倆昨晚上巡了一夜,沒出什麼岔子吧?”
“天下太平相安無事!”一差役馬上笑道。
趙思禮看看身後的馬車,甩著鞭子,“行,辛苦了!”
“看您說的,這不是應該應份的嗎,吃的就是這口飯,總得保著街坊四鄰平安不是?”
“我們哥倆有什麼辛苦的,倒是侯爺您,一大早就出來巡城才是辛苦。”
“小的們如今還是按照您老當初在兵馬司定下的老規矩,不管逢年過節颳風下雨,當班的時候決不能偷懶。”
“那可不,昨兒是小人閨女的及笄禮,小人都顧不上,一心想著公事兒!”
倆差役七嘴八舌,點頭哈腰的恭送趙思禮趕著馬車走遠。
三輛馬車走出去見不著影兒了,倆人才直起腰來。
“哎,看看人家趙侯爺。當初也就是個兵馬司的頭頭,如今掌管著全應天府的城防。嘖嘖,還一點架子都沒有,自己趕車!”一差役感嘆道。
“人家命好,有個當皇后的好閨女!”另一差役笑笑,對同伴說道,“兄弟,你們家也是閨女,說不定哪天你走了好運,也能嫁個皇親國戚!”
“哈,那可借你吉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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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禮的馬車沿著前門大街,徑直行到聚寶門門樓下,在一處茶樓前停住。
然後他扶著車轅跳下車,低聲對裡面說道,“兩位爺,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