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帶著親衛入住驛站,其中居住的往來官員等人,馬上收拾包袱搬了出去。驛站之中,又是一片忙碌嘈雜。
驛站的正房之中,朱允熥換了一身布衣,拿著手巾擦拭面部的灰塵,享受著臉上的清涼,閉目開口,“其他人都退下,孤和燕王有話要說!”
話音落下,傅讓帶著侍衛們退倒門外,守在門口。屋子中,只剩下他們叔侄二人。
“你方才說孤是不是心中有顧忌?”朱允熥笑著扔掉手裡的毛巾,直視朱棣的眼神,“到底是孤心中有顧忌,還是你心中有顧忌?”
朱棣一時語塞,他怎麼也想不到朱允熥上來,直接就是誅心的話。
“若是旁人,孤不屑於解釋。可你畢竟是孤的叔父,孤不願你心生芥蒂。”朱允熥坐下,繼續說道,“孤什麼顧忌都沒有,之所以不進城,正如孤所言。一旦進城日走不脫,而遼陽等地遼東都司的兵馬正在集結。前方將士嚴陣以待,準備建功立業,孤很不得現在就飛過去!”
說到此處,朱允熥看著朱棣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四叔,我心中沒有顧忌,你心中,有嗎?”
“他這話什麼意思?”頓時,朱棣心中大驚,“莫非,他現在就要發作我?”
現在的朱允熥已是皇儲,對他而言就是君。若真想發作他,有一萬個理由。
“心長在你自己肚子裡,怎麼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有些事,我不願意說破。”朱允熥語速放慢,“畢竟是骨肉至親,而你於國有又有大功,我想你,都是往好處想。”
“此次征討高麗,本可以不用你的兵馬,可是我還在皇爺爺面前提起你,讓你隨我北征。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此乃國戰,正是咱朱家男兒大展拳腳,建立功勳機會。”
說著,朱允熥站起來,走到朱棣身前,“四叔,你我君臣叔侄,並肩作戰,必為千古佳話。我心中對你沒有顧忌,不但沒有顧忌,我還要重用你!”
“傅國公雖然一代名將,但畢竟年紀老邁,打仗失了銳氣。所以,孤任你為前軍先鋒,統領遼東都司兵馬,掃蕩高麗。”
朱棣心中一震,他萬想不到,朱允熥能如此的開誠佈公,甚至更沒想到,對方對他如此看重。
“四叔!”朱允熥扶著朱棣的手臂,正色道,“男人之間,所謂的顧忌,不過是話沒說開,事沒說透。你我叔侄各在一邊,從未好好相處過,知之甚少。可是我心中,對你一直頗有幾分敬重。”
“這仗不是日就能分出勝負的,往後日子你我二人朝夕相處。你好好看看,孤這個皇太孫,是不是真如你心中所想的那樣!”
“我記得小時候,父親對我說過,你諸位皇叔之中,四叔最為英武豪氣,最有男子氣魄。不過,你四叔也是頭倔驢,見了天王老子都不低頭。”
朱允熥提起朱標,朱棣的眼神柔和許多。
“孤不是要你低頭,而是有些意氣之爭,實在是犯不上!”朱允熥又道,“就算是你心中有顧忌,可征討高麗,正是咱們朱家上下一心的時候。四叔,咱爺倆,先揍外鬼!”
見朱允熥說的情真意切,朱棣心中五味雜陳,沉思良久,開口道,“臣,心中也是這般想的。國戰當頭,大義當先!”
朱允熥笑笑,說道,“四叔,我遠道而來,你還沒問我吃飯沒有呢?”
他的思路朱棣實在是跟不上,正想著怎麼開口的時候,就聽朱允熥又道,“這是你的地盤,你叫人張羅一桌,回頭把四嬸,還有孤的幾個堂兄弟都叫來。再叫上十四叔,咱們喝幾盅!”
“臣遵命!”朱棣起身,往外退去,說道,“只怕北地飲食粗鄙,入不了殿下的口!”
剛說完,心中又有些後悔,自己跟他較什麼勁啊!
朱允熥不以為意笑道,“一家人在一起,吃什麼都不重要!”
一家人?
朱棣身體微頓,走出門外,心中道,“這這小孩!”
驛站變成了一個兵營,來往報信的騎兵絡繹不絕,接二連三。文官們朱允熥不見,但是北平的將領們,都匯聚在驛站的大堂之中,等著皇太孫召集將領,詢問軍事。
這是開國至今,第一次明發天下的滅國之戰,這些將領們摩拳擦掌等著表現一番。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坐在大堂之中,這些將領們派系涇渭分明,彼此目光之中,皆有火花閃爍。
等了不知多久,眾人正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驛站外忽然傳來聲勢浩大的嘈雜之聲,聽起來似乎數百騎兵呼嘯而來。
“皇太孫在此,誰這麼